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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朝龙长篇小说《网投十大可靠》连载(13—24章)

来  源:网投十大可靠      作  者:创始人    日  期:2020-08-24    



赵朝龙长篇小说风雨梵净山》连载(13—24章)




第十三集


 

01

 

此刻,桃花与张明堂住在一间屋里。

这是一间村民居住的吊脚楼,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摆设,但对桃花来说,已经足够,她所需要的也就这么多。她多想过过普通寨民夫唱妇随的平凡日子。

夜渐渐地深了,整个村寨也渐渐入眠了。

两人坐在桌边。张明堂看了看窗外,回头对桃花说:天色不早,你……你先睡一会吧。

桃花抬头,眼睛注视着张明堂,眼波里流转着少女特有的朦朦胧胧的期盼。而张明堂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察觉,他为避免尴尬,急忙起身对桃花说:你睡吧!我到外屋去。

不要!桃花低低喊了一声,那声音很低,很急,很短促似乎在传达着一种久违的期盼。桃花伸手将张明堂拉住,然后挪挪嘴唇,柔柔地低语:这个时候谁还能睡得着觉?你坐下吧,我们说说话!

张明堂不自在地坐了下来,生怕有故事发生,他强迫自己直起腰板,两个人就这样挨着坐在桌子边。

沉默一阵后,桃花看看张明堂,轻声说:把灯吹了吧,让弟兄们看见了……不好……说到不好两字,她的声音轻轻地,说完把头埋得低低的,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两条辫子。

张明堂身子前倾,轻轻一吹,灯,一下子就灭了。

此刻,屋中顿时一片漆黑,只剩下两个稍微晃动的影子。

桃花的心跳开始加快,潜意识里有种莫名的渴望在推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于是柔软身子往张明堂那边移了移,近了,更近了。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厉害,她多么渴望他能伸出手臂,轻轻一揽,将拥进怀里。那将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她渴望得到疼爱的心竟是如此的强烈。

可张明堂却愣愣地,始终像个木头人,理智让他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他不敢做出任何感性的反应,他担心一触即发。

桃花自觉没趣,她不自觉地直直身子,轻声说:还是把灯点亮吧,这黑灯瞎火的,让弟兄们看见了更不好……

张明堂赶紧将灯点亮。

夜已经深了。放眼窗外,街道旁、民房角落处、脚楼下,到处是露天合衣而眠的红军战士。少数未睡的红军战士也都保持着安静,偶而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上厕所走路都蹑手蹑脚,即便人影走动,整个村寨也依然静悄悄的……

此刻,与红军战士一墙之隔的桃花寨民屋里却十分紧张,寨兵们正在作战前的各种准备。有的寨兵拔出短枪,压上子弹;有的寨兵手里握起扁担……这种“扁担”的两头是铁制的,尖锐无比,那是挑柴时是工具,用于作战时便是利器!

吊脚楼里十分幽静,桃花的情绪渐渐变化着……

桃花焦灼走到窗前,望着皎洁的月光,又看看眼前的一豆灯火,她转身对张明堂说:这么晚了还点着灯,会引起红军警觉的,我们还是……还是把它吹灭了吧。

未等张明堂作出反应,桃花走到灯前,一把将灯吹灭。

月光照射了进来,屋里一下子幽暗暧昧了许多,朦胧的月光将屋里的气氛渲染得格外温情。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境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桃花斜斜靠在椅子上,月光下的她突然变得细腻多情,温柔无比,冷静与干练在悄然隐退,骨子里多了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情与浪漫。

她幽幽地,喃喃地说:如果外面没有红军,也没有桃花寨的兄弟,如果我们真的就是这样的一对普通夫妻,那该有多好!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斗来斗去,就这样一起看看月亮,听听虫子叫的声音……说到这里,她用憧憬的眼神软软地望了望张明堂。

张明堂不知是没有察觉到桃花的情绪变化,还是竭力抑制自己,他依然默默看着夜空。

许久,听不到桃花说话,他回头一看,她正痴痴地凝望着自己,眼神中闪烁着跳跃的火焰!那火苗,只要稍微靠近,就足以将彼此的身体点燃……

两人目光相互碰撞,桃花立刻流露出小女儿特有的的娇羞与矜持,她看着张明堂,低下头,缓缓地解开上衣的第一个口子。一个,两个,三个,伴随着上衣轻轻滑落地面的声音,桃花那滑嫩的皮肤,修长的大腿,红色的小内裤一下子呈现在张明堂的面前。桃花深情地望了张明堂一眼,然后轻轻地走到床边,平静地仰面躺在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被红肚兜裹着的高耸的胸脯伴随着急促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

张明堂只觉得自己的喉结动了一下,他有些力不从心,身上的某个地方正在急剧的膨胀,他越抑制,发现越膨胀。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他不敢看下去,于是艰难地闭上眼睛,用双手狠狠地拧自己的大腿,竭力让自己清醒着。他缓缓地走近窗前,伫立窗,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他耳旁突然回响起当年小菲儿的问话声……

明堂哥,你说,月亮里的嫦娥闷不闷?

明堂哥,她有没有书看?能不能荡秋千?

她有没有一个像明堂哥你这样的哥哥陪着她?……

渐渐地,张明堂的心情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等待许久,一切出乎意料地风平浪静。床上的桃花忍不住地睁开本已闭上的眼睛,看到张明堂依然毫无反应地伫立在窗前,她想,肯定在想她的菲儿。

一股怒气莫名地涌起,桃花穿着内衣,从床上一跃而起,窜到窗前,她突然匪性大发,压低声音吼道:张明堂!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像个婊子似的勾引你了,这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一个女人!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柔了许多,她低下头,借着皎洁的月光,她清晰地看到自己被内衣裹着的丰满的身躯,不觉脸上一阵发烫。

张明堂眼前一晃,脸上也不争气,跟着一阵发热,尽管他闭眼没有看下去,可脸还仍发烧似地烫。想起桃花刚才的娇羞状,张明堂不由得暗暗发笑。他赶紧将眼睛捂住,趁机道:快穿上衣服,我知道你是女人……

哪知桃花竟索性耍起脾气:我就不穿!你管不着!

张明堂忍不住笑出声来。

桃花更来劲,冲上前,野蛮地要把他双手掰开……

此时突然有人低声地敲门桃花赶紧跃起,快速穿起衣服,并拿起枪。

张明堂走到门,打开一条门缝,来的正是杨头领和几个寨兵小头目……

 

 

02

 

沥沥,天空中突然下起雨来。

雨沿着夜空滑落,悄然滋润着大地,渐渐地,地面湿了。

眼前这场雨,虽然不大,却打破山寨的寂静。

红军都从地铺上起身,他们没有遮雨的用具,便几个人挤在一起,身体相互紧挨着避雨,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挡在头顶上,遮住滑落的雨滴,大家相互谦让,却没有打扰山寨的意思。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宁静……

此时,桃花寨的寨兵头目们已经聚集到张明堂和桃花的“家”中的外屋。

张明堂走出去,桃花迅速系好最后一枚纽扣儿,也跟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里屋。面对众多的寨兵,他们两人都有些尴尬,彼此尽量避开对方的目光,不敢正视。

张明堂一看见弟兄们,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有什么动静吗?

杨头领看看张明堂摇摇头说:没有。这些红军全部住在外边,谁家的门也不进,下了雨也不动弹,真没见过这样当兵的!

是这样?张明堂哦了一声。突然,门开了,二虎穿着一件红军的上衣闯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众人拉住他,二虎你干什么啊?穿出这样?

张明堂也走上前,笑着从上到下地打量他:这小子!你……你怎么穿了这么身衣服?

二虎见大火对他虎视眈眈,赶紧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寨主,一个红军看我穿的衣服太破了,死说活说,非要把他的衣服给我穿不可!

他说完望望众人,又低头看看自己衣服,憨笑了几声。

 一个寨兵看看大伙问:你们说,这红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许是归菩萨管吧?

 张明堂沉思不语。

桃花见大家准备差不多,就说:看来这些红军确实和一般的官军的不一样。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要的是枪弹,又不伤他们的人,不能再多想了!

她说完望了望众寨兵,寨兵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附和道:是啊,现在下手正是时候!

张明堂急忙伸出手制止:不,我们面前的是一支仁义之师,我们不能对这样的队伍下手。

杨头领一听立刻火了,小声吼道:兄弟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又是化妆,又是转移老乡,费了这么多周折,说不下手就不下手,这不是白忙活了吗?杨头领边说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家说是不是啊?

张明堂没有理会杨头领,托着下巴,自个感慨道:难怪共匪屡剿不绝,这样的军队怎么会不得民心呢!

杨头领瞥了张明堂一眼,不耐烦起来:什么民心不民心,你不想干了我们干!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太不吉利了!他回头对身后的寨兵说:弟兄,跟我走!

张明堂立刻拔出枪,对准杨头领:站住!他冲杨头领喊了一声。

杨头领看了张明堂一眼,喊了一声寨主!张明堂将枪对准他,严肃地说:我以寨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动手!如果你敢违反命令,我可不客气了!张明堂狠狠地说着。

杨头领焦急地望着桃花,请求解围。桃花眉头紧皱,思索一下,对着大家喊,大家都坐下,是想让共匪发现吗?

杨头领看看桃花说:那,那我们怎么办,眼看着那么多枪支弹药,真的不要了?他说完把头歪向一边,生起闷气。

张明堂趁机将枪放回原处。

    桃花想了想,:现在谁也摸不清共匪的底细和意图,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赞成动手。

 

03

 

    天渐渐地黑了,孙如柏还没吃饭,他手捧军帽,像一尊铜像,呆呆地站在黄家门口,等待黄菲儿回心转意,与他见面。

阿旺焦急地在一旁劝道:营长,太太怕是真的不出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孙如柏似乎没听见阿旺的话,依然一脸决绝神情,站在原地。

唯有阿旺心急如焚,来回不停地踱着步,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半夜里,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阿旺见天下起雨,便急急地赶来,他手上握着一把伞,要为孙如柏撑伞避雨。孙如柏一把夺过雨伞丢到地上,命令道:阿旺,你回去!

阿旺焦急地说,少爷,你会让雨淋病的!说完他捡起地面上的雨伞,继续要给孙如柏撑。

孙如柏大声吼道:你没听见吗?快回去!他的语气坚定中带着愤怒。

阿旺不敢违抗,低低喊了一声营长!孙如柏冲他怒目圆睁,并命令道:快走!阿旺没办法,只好怯怯退到一旁,躲在一个隐蔽处。

孙如柏伫立在夜雨里,不一会儿,他的全身就被雨水打了个透湿,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立着,双眼望着那扇关闭着大门。

天亮后,雨才停了下来。

被淋得透湿的孙如柏依然站在黄家门外,水滴顺着他的衣服滑落下来,渗进他的鞋里。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与疲惫

这时候,有几个小孩好奇地围上来,看着孙如柏哈哈地笑起来,有的甚至还捉弄起孙如柏。被阿旺一赶,他们才哄笑着跑开了,还不是回头远远地笑着。……

雨过天晴早起的小玲打开大门,突然看到孙如柏如同落汤鸡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整个人正在打哆嗦。

姑爷,你该不会是站了一晚上吧?小玲大吃一惊,走上前心疼地询问。

孙如柏闭着眼睛不语。

小玲一低头,看到阿旺很茫然地蹲在一旁,样子同样狼狈不堪!阿旺……小玲低声叫了一声

阿旺望着小玲一眼,同样不语。

小玲呆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怎么都……小玲欲言又止,转身向院里跑回去报告小姐。

小玲气喘吁吁地跑进屋里:小姐,小姐……

黄菲儿刚刚起床: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小姐,姑爷……姑爷他……小玲因紧张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什么姑爷,孙如柏,他和我没关系!黄菲儿看着小玲坚决地说。

可是,可是姑爷……姑爷还在门口站着呢。小玲总算说完整。她见黄菲儿不语,继续说道:昨晚他来找你,你没出去,姑爷就淋了一晚上的雨,怕是……怕是会得病。

黄菲儿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干的那些龌龊事儿,病死也活该,活该!

小玲吃惊地看着黄菲儿:小姐……

黄菲儿瞪了一眼:傻看什么呀?去,告诉他,就算他一直站着,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可是,小姐……

黄菲儿大声地冲小玲吼道:可是什么?!快去!

小玲无奈地转身跑了出去。

小玲走出屋外,远远地就对门外孙如柏喊:姑爷,你回去吧。

孙如柏小玲走近,忙睁开眼睛问:菲儿呢?

小姐,小姐现在不会出来的。姑爷,你先回去吧。小玲一个劲地解释道。

我见不到菲儿,我不会走!孙如柏早已铁下心,不见菲儿,他决不会离去。

姑爷……小玲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孙如柏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像尊铜像。

小玲没办法,只好原话转述:小姐说就算姑爷一直站在这,她也坚决不会跟你回去的。说完又劝道:姑爷,你走吧!小玲说完,转身折回屋里。

 

04

 

孙语蓉听说阿旺说如柏淋了一夜雨,怎么劝都不肯回家,只好亲自出马。

一大早,她饭也没吃,就带着几个保安团的士兵来到黄家门口。

孙语蓉走近前,看着弟弟狠狠地说:如柏,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快给我回去。

孙如柏抬起头,冷冷地说:我不回去!

孙语蓉急忙上前拉起如柏地衣服:如柏!快走吧!

孙如柏挣脱开孙语蓉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姐,不见到菲儿,我是不会回去的。

孙语蓉看着孙如柏一脸笃定,态度坚决。她早就一颗心两种准备,软的行不通,她只好动用硬的。孙语蓉回头命令士兵道:把他给我架回去!

几个士兵立刻上前,他们看了看孙如柏,又看看孙语蓉,没敢马上动手。

孙语蓉大声吼道:没听到吗?快架回去!

士兵们只好围向了孙如柏。其中保安团的一个小头目客气地说道:对不起了!孙营长。然后跟其他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准备架起孙如柏。

孙如柏急了,他突然拔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气急败坏地说:谁敢动,动一下我就开枪!

士兵全都吓住了,立刻停下手来。

孙语蓉一时傻了眼,急忙大叫起来:如柏,你放下枪!

孙如柏看着孙语蓉说:姐,我说了,不见到菲儿,我是不会回去的!

孙语蓉无奈只好离去,边走边说:你就站着吧,看你怎么丢人!然后愤愤地走了。

 

05

 

天亮,吃过早饭,红军队伍正在悄悄地整装待发,他们的纪律严明而有序。你听!红军各级军官都压低声音发布着命令:

――立正,稍息。听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说话,脚步要轻。

――注意,走之前一定把街道的垃圾清理干净。

――目标,村外,向左转,齐步走……

很快,村寨一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各种垃圾都被放进垃圾堆里。红军背起行李,正准备接受出发命令。

张明堂和桃花在屋里静坐,两人还是有些尴尬,彼此坐着不说话。

砰砰——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张明堂和桃花立时警觉起来,两人目光交换后,急忙准备好枪。

张明堂冲桃花示意,桃花很快会意过来,她点点头,然后过去开门。

桃花打开屋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昨晚那个警卫员。桃花立刻装出一脸村妇的神态,傻愣愣地问:长官,你找谁?

警卫员很有礼貌地说:大嫂,我们首长想见你家男人。

我家男人?桃花一惊,还没立马反应过来,重复着警卫员的话,然后问道:见他干什么?

警卫员笑着说:部队要走了,你家男人不是这里的保长吗?首长说,我们打扰你们了,想当面向他道谢!

桃花心中一惊,不好!要是张明堂被夏雪认出来,那就遭啦!桃花立刻想到拒绝,她望着警卫员,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谢就不用了。突然间,她想到一个拒绝的理由,急忙说:我家男人还……还没睡醒。说到这里他竟有些莫名其妙地羞涩起来。

警卫员大方地说:那就麻烦你喊他一声,首长说,一定要向他当面道谢。

桃花面露难色:可是……她便说边望望里屋。

这时,屋里的张明堂听到声音,知道难以推卸,便从里屋走出来,他问警员:长官想向我道谢呀?好啊,我跟你去。说完径直走到前面。

桃花在后面着急地喊起来:当家的……

张明堂转身回应: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家待着吧。说完,张明堂就和警卫员走了。留下桃花一脸焦急,探着身子前方张望。

 

06

 

张明堂跟随着警卫员来到山寨口,乔装成村民的寨兵们也闻声赶来,围在村寨口,以防不测。

首长面容慈善,容光焕发,张明堂一见到他,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他立刻向首长行了个礼:山乡小寨,偏僻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长官见谅!

红军首长一听,他紧紧握住张明堂的手说:不!请你转达我对乡亲们的谢意,这么多人在此安营扎寨,多有打扰!

张明堂连忙说:哪里哪里?长官客气了。

首长说完便凝神地打量着张明堂,边打量边说道:我看你眉宇间透出一种英气,谈吐也是相当不凡,走路的姿势更像是军人。你应该不是一个小小的保长吧?

张明堂脸色不禁一变,遭啦!被识破可怎么办?幸好没偷袭他们枪支。不然……

想到这里,他急忙搪塞道:长官说笑了,我不是保长,那还能是什么?您说,那保长应该是什么样?他说完冲首长嘿嘿笑了两下。

红军首长微微一笑,目光立即转向聚集在周围的“山民”, 用敏锐的目光打量一会,然后笑笑说:这些乡亲恐怕也不仅仅是山民吧?

寨兵们一听,脸色骤变,大家都悄悄握住了藏在怀里的短枪,准备见机行事,一时间,杀机顿起。

这一切,都被红军首长看在眼里,他依旧坦然地微笑着,身旁的红军士兵们仿佛也没有看到这场面,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撤离的准备,丝毫没有因为寨兵的反常而做好打战前的准备。

红军首长试图打破这种僵局,他望望众人,露出亲切的笑脸,:我们并没有恶意,你们不要紧张。

张明堂看看红军首长,又看看红军战士,不好意思地笑笑:长官,看来我们没有瞒过你的眼睛。

首长笑而不语。

张明堂望望弟兄:那我就直说了吧!我的确不是什么保长,我是桃花寨的张明堂。说完这些,他突然感觉心中特别舒坦。

首长拍了拍张明堂的肩膀说:张明堂?很响亮的名字嘛!

张明堂指了指外面围观的那些乔装成乡民的寨兵,满怀歉意地说:我身旁的这些人也确实不是村寨乡民,他们都是我张明堂手下的弟兄。我们装扮成这个山寨的老乡,就是想打劫你们,夺几条枪……说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红军首长打断张明堂的话:打劫?

张明堂点点头,然后补充道:不过,你们进入山寨之后,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对村民和蔼可亲,也不动这里的一柴一草,这与猪狗不如的官军,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谁对这样的仁义之师心存邪念,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所以我张明堂特来向长官请罪,愿领长官责罚!说完双手抱拳作揖,请求首长谅解。

张明堂言辞诚恳,字字珠玑让红军首长心中暗暗叹服,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嘛,你不是简单人!我看你是个英雄!幸会,幸会!首长双手抱拳道。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首长!

张明堂听到声音急忙回头,一张熟悉的脸蛋出现在他的眼前,夏雪正从部队中跑了出来。

红军首长面向夏雪,问道:怎么啦?然后指着张明堂:夏雪同志,你认识他?夏雪看了张明堂一眼,没好气地说:何止认识!我跟他还有事情没了呢!

红军首长疑惑地看着夏雪:怎么回事?

夏雪指着张明堂说:首长,这个张明堂,就是我说的可能出卖我们红军伤员的人。

这时候,下面听到声音的几个红军战士们立刻拔出枪,把枪口对准了桃花寨众人,也对准了张明堂。寨兵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掏枪亮刀,准备与红军战士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此刻,桃花也混在后面,张明堂回头示意桃花等人放下枪,然后从容地说:夏指导员,我以人格保证,当年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绝不是我张明堂做的!他说完目光注视着夏雪,等待她的谅解。

夏雪看了张明堂一眼,说道:我离开桃花寨的时候,没说这些。是想我自己来查清楚,但条件确实不允许。我告诉你,这些是我被抓的时候,孙如柏亲口对我说的!据说你们两个的情谊亲如兄弟,他总不会冤枉你吧?她说完冷冷地哼了两声。

孙如柏?又是他!张明堂气得直咬牙,他恨不得他他的名字咬烂,说完在地上重重踹了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雪盯着张明堂,直直的问。

张明堂严肃地说:夏指导员,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们,我也查问过,当初告密的是他,他在那间仓库里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夏雪想了想:是他被打晕绑住了?

张明堂点点头:是,只是我们当时情况紧张,没有留意被绑的人。这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自己的兄弟去告密,又栽赃到我身上。

夏雪盯着张明堂的眼睛,没有开口。张明堂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讲天地良心,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红军首长回头挥了挥手,示意红军战士们放下枪。然后转向夏雪:小夏,你先不要着急。我觉得他是个明是非、通事理的人。

夏雪委屈地喊声:首长……

这里也许存在有误会!你想啊,如果他能做出出卖伤员的事情,今天也不可能成为我们红军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这位兄弟!首长说着,指了指张明堂,对夏雪说道。

可是首长……夏雪欲言又止。

红军首长看着夏雪,叮嘱道:小夏,我们可不能这样说话。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不必急于一时,如今国难当头,我们红军以及这位兄弟都应该去做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小夏你说对不对?

夏雪虽不再说话,但依然用严厉的目光扫射着张明堂。

听到首长一番话,张明堂松了一口气,他双手作揖说:多谢长官如此信任我这个草莽之人。

红军首长看着张明堂,:兄弟客气了!谢倒不必,不过临行前我很想给你留两句衷告。说完眼睛注视着张明堂

长官请说!红军首长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你是个有胆识、有能力的人,所以,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一条正确的人生道路,好男儿当做大事,做正事,不要浪费了大好青春!坦率地说,我非常欣赏你。这是其一。

张明堂静静地听着,首长顿了顿继续说:其二,如今的天下虽然硝烟弥漫,战乱纷起,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最终的归属不会是日本人,不会是国民党,也不会是占山为王的人,它必将属于穷苦百姓!

张明堂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不过,共产党一下就想坐天下恐怕并不容易……

张明堂抬起头,他毫不保留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红军首长见张明堂仍心存怀疑,他不再劝说,只是淡淡地说:那就用事实来证明吧。我们走了,有缘来日再见!说罢便转身走了。

张明堂抬头凝望着红军首长的背影,心中陷入一阵沉思……

 

07

小山寨外,张明堂和二虎出来为红军队伍送

二虎与和一个红军战士已经很熟悉,他们走边说话,二虎指指自己的衣服,笑着说:兄弟,谢谢你的衣服了!红军战士腼腆的笑了笑:不用谢,不用谢!

夏雪向大部队走去。张明堂追上去,在后边喊:夏指导员!夏雪停住脚步,转身问:什么事?张明堂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吗?再说部队这就出发了。夏雪有些为难地望了望前面缓缓而去的部队。张明堂看了她一眼,:放心,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前进的。

夏雪想了想:那好吧。

张明堂和夏雪边走边说话,很快就走进一片小树林。

此时,旷志正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两人只顾着说话,并未发觉。

张明堂边走边说:夏指导员,当初我答应过你,一定把那件事情调查清楚,现在我已经查清楚了。

夏雪抬起头:真是那个孙如柏?

我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是他。张明堂严肃地说。

夏雪想了想,可孙如柏说是你告的密。况且当时孙如柏被绑住了,也出不了仓库。她用怀疑的目光再次看着张明堂。

孙如柏怎么出的仓库,我确实不得而知。但当时我们走了之后,仓库里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他找个什么东西,磨开绑他的绳子,也不是不可能。张明堂若有所思地说。

你说的不能说没一定道理。但我还是想问你,你有证据吗?夏雪看了一眼张堂明。

当然有,你们可以去问黄家管家,他对这一切都知情。不但他知道,黄占山也知道,吴经略、孙语蓉他们都知道。张明堂一口气将所有的名字都列举出来,然后眼睛注视着夏雪,着她回应。

夏雪沉吟了一会儿:张明堂,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确实让我觉得对你这个人应该重新评价,但是当初的事情关系重大,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说法。现在时间紧迫,我日后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我也希望你们早一天查清,免得我替别人背着黑锅!张明堂点点头

夏雪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会的,我们共产党人绝不会冤枉好人!我个人对你并没有恶意,但是那么多红军战士的生命,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所以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张明堂望了望山林里疾飞的鸟儿,点点头,:我明白。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

夏雪脑中突然闪过首长与张明堂对话的一幕,她想趁机做做张明堂的思想工作。如此一个有魄力的英雄,如果能加入到组织,不仅更能发挥他的才干与谋略,对于组织,那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夏雪看了看张明堂,如果不考虑当初的事情,你这个人确实是值得我们结交的朋友。你我二人,也许都不应该再纠缠于这些恩怨。刚才我们首长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整个中国内忧外患,我们坚持北上抗日,也坚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挽救民族危亡。所以我真心希望你成为我们团结的一份子。

我?怕是不行。我当过国军,虽然没有亲手杀过红军,但也上过围剿你们的战场。况且我现在当了桃花寨的寨主,我对桃花寨有责任,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说完张明堂抱歉地笑笑。

夏雪仍不放弃,继续开导:张明堂,我们会把你视为朋友,而你此前的所作所为,我们共产党人都是可以谅解的!桃花寨我了解,它不是真正的匪寨,他们都是穷苦人。而我们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就是为了穷苦人的解放而战斗的。所以,如果可能,我们也非常欢迎他们的加入!她满怀期待地看了看张明堂。张明堂笑了笑,不说话。

夏雪知道一时改变不了他,怕赶不上部队,连忙说: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们的部队还要赶路!那就再会了!

 

08

张明堂和夏雪各自分道扬镳。

秘密的树林中,旷志正隐蔽地躲在不远处,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与张明堂分开后,夏雪急切地追赶队伍,可她尚未走出树林,尾随在身后的旷志突然猛扑上去,将夏雪打晕。

旷志背起夏雪悄悄离去……

走出小树林,前面便是号称十八弯的山路。

几个红军战士正在寻找找久去未归的夏雪,但是找来找去,都没有夏雪的踪影。

大家边喊边找:夏指导员!夏指导员!

有一个战士小声地嘀咕起来:怎么没有啊,怎么办,不会出事吧?

另一个战士有些担忧地说:这里到处都是土匪,要是被土匪抓走就麻烦了,我们再好好找找。

人继续寻找……

红军战士跑回刚才那个村寨,边喊边找:夏指导员!夏指导员!

战士们分头查看着小村寨各个民房,然而小村寨里已经空无一人。

几个战士在约定的村口集合,大都纷纷汇报情况:没有找到。

这时候,其中一个战士看看众人说:要不我们赶紧追上大部队,没准夏指导员已经归队了!

众战士点头,迈开脚步,匆匆离开村寨。

 

09

 

自从听小玲说孙如柏淋一夜雨,站了一天一夜后,黄菲儿就开始坐卧不安。她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在将目光向窗外。

小玲走进屋来,看见了黄菲儿不安的神态,便劝道:小姐,要不我去把姑爷叫进来吧?

黄菲儿依然不肯放下自尊,她说:不要去!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睛还是不时看向窗外。

小玲观察了一会,见孙如柏还是站在那里,她回头小声地说:小姐,不是我说你,像姑爷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啊!为了小姐,他肯定连死都愿意!

黄菲儿看了小玲一眼。阿玲见她仍不做声,便继续劝道:小姐,杀人不过头点地,姑爷都在门外站了一天一夜了,你就原谅他吧。黄菲儿还是不作声。

也许是体力到了极限,孙如柏感觉四肢无力。两眼昏花,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

阿旺见了,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喊道:少爷……

孙如柏用力推开阿旺,阿旺打了个趔趄!阿旺还没站定,孙如柏已经体力不支,眼睛一闭,晕倒在地上。

阿旺急忙往黄家大门里大喊起头:营长,营长!来人啊,来人啊……

几个家丁从门里跑出来,把孙如柏抱进去……

孙如柏躺在黄菲儿的床上,一个时辰过去,他依然昏迷不醒,黄菲儿站在床边焦灼地看着他。

黄占山也站在一旁,边看着女婿,边对黄菲儿说:难得呀,菲儿,你命不薄!

黄菲听后,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昏迷中的孙如柏

黄占山有事要着出去,他边起身边对黄菲儿说:你好好照顾如柏,我先出去了。

黄菲儿点点头,看着父亲的背影远去。

渐渐地,孙如柏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黄菲儿,眼睛顿时有了光彩,禁不住轻声叫道:菲儿……

黄菲儿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如柏,你好点了吗?

孙如柏激动的点点头,欣慰地笑了,他的眼光中夹杂着幸福的泪光。只有他才知道,为了取得菲儿的谅解,这些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黄菲儿拿起毛巾,轻轻地为孙如柏擦去泪水。孙如柏静静地望着妻子,突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抓住黄菲儿的手:菲儿,菲儿……

黄菲儿想挣脱孙如柏的手,可如柏却抓得很紧:菲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什么都可以不是,但我不能没有你,一天也不能!

黄菲儿依旧沉默无语,但她不再挣脱。

孙如柏看着黄菲儿,笑了笑:菲儿,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黄菲儿还是不说话。

孙如柏笑着说:菲儿,你不说话,就代表你原谅我了!

黄菲儿还是没有说话,但与刚才相比,表情已经温柔了很多!

孙如柏立刻破啼为笑:太好了!菲儿你原谅我了!原谅我了!

下午,孙如柏与黄菲儿两人一起坐着滑竿回到孙家。

家门到了,孙如柏赶紧先跳下了滑竿,将黄菲儿扶下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菲儿,慢点,慢点。黄菲儿只是客气地向孙如柏点点头。两个人的目光一碰到,黄菲儿马上躲闪开……

孙家家丁见了,高兴地喊:少爷,少奶奶,你们回来了!

孙如柏和黄菲儿点点头。

家丁又朝门里喊: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

孙如柏和黄菲儿一前一后走进孙家龙门

 

10

 

旷志将夏雪藏到茂密地树林中,他一个人急匆匆赶回桃花寨。

下一步该怎么办?桃花一心向着张明堂,肯定不会信自己,在说自己毕竟有过前科。要快!他边跑边想:得快点!不然等女共匪醒来就麻烦。还是去找杨头领商量吧!

刚进桃花寨寨门,旷志就看见杨头领在前边巡逻。他急忙上前将他拉到一拐角处,一脸神秘地在杨头领耳边嘀咕起来

杨头领听了,大吃一惊:啊?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旷志看。

旷志瞥了他一眼,小声说:当然是真的!

杨头领悄悄附到旷志耳边说:你悄悄去通知其他几位头领,这件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旷志应声后迅速地向寨里走了去。

很快,几个寨兵头领便先后到齐了,他们聚在杨头领的住处一起秘密议论。

杨头领看看在座各位,率先抛出话题:弟兄们,我觉得这些日子,桃花寨主的心思是越来越明显了,她就是想把桃花寨送给张明堂!

头目左右望望,然后对杨头领说:我们也看出来了。这事你得出头露面了。论辈分与业绩,你最有资格说话。

另一个头目杨头领,开始发话:就是,我们拼死拼活打下的一片天地,不能让一个外人坐头把交椅呀!

一个高个子的头目听完后,无奈地说: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桃花寨主那么信任张明堂,我们有什么办法呀。他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杨头领眼睛一亮,现在就有一个逼走张明堂的好机会……他望着大伙刹住了话,没有

众头目立刻将脑袋围上前,个个睁着眼睛问:真的吗?张明堂可不是你们容易对付的。

杨头领笑了笑,对着大伙低语一番,然后提高声音说道:所以,这次各位兄弟必须心齐,才有可能成功!

众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好,杨头领,我们听你的。

迟!快找桃花寨主去!众头目在杨头领的带领下,直奔桃花房间。

杨头领用眼色示意旷志站出来开个头。旷志那小子一看杨头领使眼色,立刻明白过来。他站起身,耸耸肩膀,神气地说:寨主,我刚才发现,张明堂和那个女共匪在树林里一起密谋,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

桃花大吃一惊,她看了看旷志:你是说那个夏雪?

旷志哼了两声,回道:对!就是那个夏雪。旷志摸了摸后脑继续说:桃花寨主,你想过没有,这一次张明堂表面上是要打劫红军,可实际上却是把桃花寨的人往红军的手里送,差一点没被人家一窝儿端了!我们再想想,张明堂早就是通共的逃犯,现在看来张明堂很可能就是共产党,而且是要图谋咱们桃花寨的共产党!

桃花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旷志的话似乎是针对张明堂来,她看着旷志,不解地问:如果真是这样,那红军为什么又放过了我们?

旷志一时无言以对。一旁的杨头领立刻替他回答:这就是张明堂收买人心的手段!他洋洋得意地说。

旷志见有人帮他说,胆子更大。他一想到桃花对张明堂有好感,就恨不得将乱七八糟地男女关系套到张明堂身上,以此激发桃花对张明堂的敌意,那样桃花就不会对张明堂手软。想到这里,旷志火上浇油起来:张明堂和那个什么夏雪表面上装出冤家对头的样子,暗地里却和那个女共匪打得火热!我看那个小娘儿们和张明堂肯定有一腿!

桃花听后脸色大变,可还是装作镇定地说:胡说,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夏雪天天要杀张明堂,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她说完,看着旷志,可心里无法平静,翻江倒海,不是滋味。难道……理智不允许继续往下想。

旷志大声地说:寨主,他们都是装出来的!

杨头领看了看桃花:寨主,我们桃花寨之所以能够生存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们不合任何外面的人过往,无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我们桃花寨都不掺和,可是现在,眼看着张明堂就要把我们拉进共产党了!如果这成了事实,那国军能饶了咱们吗?

桃花听了杨头领说的话,脸色顿时严峻起来,但她还是坚决摇摇头:张明堂不是这样的人!

杨头领一听,急忙说:寨主,你怎么这么糊涂!这都是张明堂装出来的。

桃花沉默不语,心想:张明堂怎么可能装呢?只是他与夏雪不知道是不是像旷志说的那样,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定。

旷志想了想,:寨主,张明堂是不是这样的人,得靠事实说话。

桃花抬起头:事实?什么事实?

旷志小声说:寨主,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张明堂!

桃花眼睛盯着他,追问着:什么办法?

旷志在桃花身边耳语了几句,桃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旷志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说:旷志,看来你的阴损招数还真不少,你为桃花寨做的一切,我会一一记下的。

旷志听着不是滋味,讪笑了几声。

杨头领看看桃花:寨主,怎么办,您拿个主意吧。

桃花略加思索:好吧,为了桃花寨,我就听你们一次。

 

11

 

张明堂回到桃花寨,正要进自己的屋,突然蹿上几个寨兵,将张明堂摁倒于地,不由分说便把他绑上了。

张明堂感到莫名其妙,看着被捆的自己,气愤地吼道:你们干什么?疯了吗?

一寨兵看了张明堂一眼,居然招呼也不打,冷冷地说:对不起,这都是桃花寨主吩咐的,有什么话你见到她再说吧。

桃花?她到底怎么啦?张明堂大吃一惊,正想着,身子就被了一把。一位寨兵对他说:就是桃花寨主吩咐的。快走吧。

张明堂看看身上的绳子,愤愤地说,那好,我就去看看她为什么绑我!

张明堂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寨兵押到桃花面前。

议事厅里,桃花与众头领正坐在里面。

远远地,张明堂看到桃花,就大声地说:桃花,你这是想干什么?

等到张明堂走近,桃花这才抬起头,冷冷地说:张明堂,我想问问你,那个夏雪三番两次要杀你,你为什么总是放过她?

张明堂头也不抬,边用力挣脱绳子边说:原因你知道,夏雪对我不过是有误会。

桃花走到他眼前,冷笑了几声:真的吗?那天我们本来打算打劫红军,你为什么临时变卦?那些红军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为什么不打我们?

张明堂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狠狠地盯着桃花问:你怀疑我和红军有关系?

桃花没有回答,继续咄咄逼人:之后,你又和夏雪偷偷说了什么?她想让张明堂亲口承认自己跟夏雪有特殊关系。

张明堂没有回答,诧异的看着桃花,然后气愤地反问道:你派人监视我?

桃花不语。冷漠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许久,桃花才转身面向张明堂:不是我要监视你,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对桃花寨的弟兄们负责。今天,除非你能证明你和红军无关,不想把我们出卖给红军,否则只能将你以桃花寨的叛徒论处!桃花越说越激动。

张明堂一笑:怎么证明?桃花示意寨兵将窗户打开。

窗户缓缓地被打开,眼前的一切,让张明堂大吃一惊。

透过窗户,张明堂看到了被绑在一根木桩上的夏雪,她的眼睛蒙着厚厚的黑布,耳朵也被塞堵着……

他大:夏雪?!夏雪没有反应,张明堂转过头看向桃花:你们怎么把她绑来了?

桃花没有回答,而是伸手递给张明堂一把闪亮的驳壳枪,然后冷冰冰地说:废话少说!张明堂,如果你和红军没有干系,你就一枪杀了她!否则,我就当你是桃花寨的叛徒!桃花的语气十分坚定,没有迂回的余地。

桃花示意一个士兵给张明堂松绑。张明堂甩开绳子,冷笑了两声,他不接枪,只是冷漠地看着桃花,愤愤地说: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当这个寨主?

桃花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催促道:不要扯别的!张明堂,我知道你仁义,但是这个女红军多次想杀你,你就算杀了她也不算有损道义,动手吧!

张明堂仍然不接枪,他看着桃花,大声说:我张明堂从来不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桃花面露妒意,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到旷志说他与共匪有一腿,忍不住地冒出一句:我看你是和她有情有义吧?

有情有义?我不过是欣赏夏指导员的勇气和执着!桃花,你在想什么?

旷志在旁边喊:寨主别跟他废话。

桃花一听,大声吼道:张明堂,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你到底杀还是不杀?

张明堂坚决地摇摇头:不杀就不杀!

好!那我来!桃花举起枪,眼睛瞄准窗外的夏雪

张明堂脸上直冒汗,他着急地喊起来:桃花,不要胡来!

桃花不理会张明堂,食指正在慢慢拉动……

听到砰的一声,张明堂痛苦地闭上眼睛。

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随之而来的枪响。他张开眼睛一看,夏雪居然安然无恙。

桃花放下枪,对着张明堂说:这枪里没有子弹,我桃花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张明堂惊喜万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杨头领看着惊讶中的张明堂,大声说:张明堂!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张明堂冷笑着:你们要陷害我!

桃花失望地一挥手:把他先押下去!

张明堂边挣边喊:桃花,你太糊涂!不要上当!

杨头领指着张明堂说:张明堂,轮不着你教训寨主!

几个寨兵将张明堂押了下去。

杨头领指着夏雪,转身问桃花:寨主,那个女共匪怎么办?

桃花急忙问:她不知道是谁干的吧?

杨头领说,这女人从醒来就看不着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桃花想了想:留着也没用,悄悄把她送回去吧,免得引火烧身。

 

12

红军队伍正在山林中前进。

山路两旁都站满老百姓,大家都出来相送,有背着小孩的大嫂,有拄着拐杖的大娘,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大家有的给送来草鞋,有的送来干粮,有的还送来鸡蛋……

红军战士们面对热情质朴的山民,感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他们极力推脱道:不用了,老乡,你们留着自己用吧!

一位弓着腰的乡民说:拿着,都拿着。要是没有你们枪毙那些地主恶霸,又给我们分了这么多粮食,我们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对啊!快拿着,路上饿了可以吃。一位住着拐杖的老奶奶口中不住地叨念着,红军战士们拗不过,只好接受了一些。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拉着一位女红军的手,依依不舍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红军首长跟大家挥挥手:大家回去吧!大家回去吧!大家放心,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百姓们这才停住脚步,依依不舍地目送着红军战士们远去的背影。

夏雪所在的那支红军队伍正在行军之中。

走在前面的红军战士突然发现前方有个大筐。奇怪!如此大箩筐到底装着什么呢?几个战士机警地靠近大筐,小心地打开。

这一看,大家吓了一跳,大筐竟然装着一个人,大家仔细一瞧。

夏指导员?果真是夏指导员!此时的夏雪手脚被捆,仍然被堵住了眼睛和耳朵!

战士们惊叫起来:夏指导员?!后面的战士也围上来,大家一个劲地喊:夏指导员!

有几个战士们赶忙去解开夏雪的手脚,有的跑去后面报告首长。

首长一听,赶忙下马,前往查看。

夏雪手脚被解开,人也清醒过来。她看了看首长和周围的红军战士,懵懵懂懂的:我这是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长看着她:小夏,你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雪茫然地摇摇头。

 

13

 

桃花让阿玲通知寨中兄弟,上议事厅商议如何处置张明堂。

桃花抛出话题,杨头领立刻站起来,大声说:寨主,张明堂吃里扒外,出卖弟兄,必须按照寨规严加惩办!

刚说完,旷志也站了起来,开始火上浇油:寨主,杨头领说得有道理,不惩办张明堂,难以服众啊!旷志说完看了看杨头领,又望了望众人。

桃花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小声地说:那依你们说,怎么惩办?

身边的旷志立刻起身,脱口而出:寨主,按照寨规,出卖桃花寨,就要“点天灯”!

点天灯?!桃花脸色骤变,所谓“点天灯”就在在张明堂的头顶上挖一小洞,倒油进去,放上灯草,点燃灯草。那太残酷了。桃花无助地望望杨头领,期望他能说话公正一些。

怎料杨头领也大声地说:对!就是点天灯!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桃花。桃花却犹豫了,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张明堂经受这样的折磨。

杨头领见桃花一度犹豫,担心制服不了张明堂,坏了自己好事情。他起身走近桃花:寨主,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如果对这样的人心慈手软,将来肯定要坏大事的!

桃花想了想,:有罪者是要严惩。但是,张明堂出卖桃花寨一事,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而且张明堂也一直没有认罪招供。这个时候给他点了天灯,操之过急了吧?

杨头领和旷志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一致。他的语气软了一些,他看了桃花一眼,说:寨主,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我们一时拿不出真凭实据,那就先不给他点天灯。

桃花听杨头领一说,压在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旷志仍不肯罢休,继续挑衅:但是,张明堂毕竟没有通过考验,,所以我们就按道上的老规矩来办!

桃花抬起头问:你什么意思?

杨头领立刻抢先补充道:寨主,旷志的意思是请关帝的旨意!让关帝来判断他张明堂有没有说谎。

桃花低头沉默不语,杨头领急忙说:寨主,这也是各位兄弟的意思。

桃花看看各头目,大家纷纷点头。桃花只好无奈地说,既然是各位兄弟的意思,那就这么办吧。

旷志立刻大喊一声:好,寨主传令,明日关帝庙,关帝旨意!

众寨兵齐声:请关帝旨意!

 

 

 

14

    桃花率领众头目、聚集在关帝庙前,对张明堂进行“神判仪式”——

庙前的地坝里支着一个三角铁架,铁架上支起一口铁锅,锅里盛满了油,锅底下燃烧着熊熊火焰,锅里的油已经沸腾。靠近庙门边设了一个台,上面摆着三只酒杯。

桃花站在案台前面,神情严肃看着沸腾的大锅。

其他人也都神情肃穆地站立着,望着沸腾的大铁锅

张明堂扫了众人和大铁锅一眼,一脸不屑神情

阿玲将案台上的酒斟满。桃花请出关帝神像,然后率领桃花寨众人在关帝神像前跪下。桃花点了香、化了纸,磕了三个响头,对着神像大声说道:今天,我们桃花寨在这请关帝的旨意,为的就是探明张明堂此人是否与红军有阴谋,是不是桃花寨的敌人。多少年来,我们道上的人,每每到关键时刻,都用这种办法试探真伪,做出裁决。今天,为了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我桃花带领桃花寨的所有弟兄,在这奉请关帝旨意。张明堂此人是不是桃花寨的叛徒,还请关帝明示!桃花和寨里的兄弟,在此先谢过关帝!桃花依次将三杯酒倒在关帝神像地上,表示已给关帝敬过酒。

然后,桃花带领众人站起来。

桃花望了眼掌管仪式寨兵,大声说:开始吧!

掌管仪式的寨兵迈着方步来到大铁锅前,将一枚铜钱庄重地投入到沸腾的油锅里。

伫立在大铁锅的杨头领望着一眼张明堂,大声说道:张明堂,如果你能赤手从锅内把铜钱捞出,就证明你是清白的;如果捞不出或不敢捞,那就证明你是有罪的,等着你的就是将这一锅油浇在你的头上,然后点天灯!他把天灯二字加重了语气。

张明堂不屑地乜了眼杨头领,大声吼道:我张明堂堂堂正正,不信神、不信鬼,更不相信这一套!

那你就是不敢捞喽?杨头领大声问道。

张明堂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杨头领的问话

张明堂,你不捞就是心里有鬼,就证明你和红军有阴谋!杨头领又说道。

张明堂听了大笑道:笑话!老子在战场上见过多少血腥?还会怕你们这一套?不过老子的手是拿枪的,不是捞铜钱的!你们杀了我就是!要点天灯也随便你们!

张明堂,你不要太狂妄!旷志在一旁警告道。

不是我狂妄,是你们愚昧无知!

张明堂,你太过分了!旷志嘶声力竭地吼道。

寨主,既然张明堂如此狂妄,又不敢伸手去捞这个铜钱,寨主,根据寨规,现在只能点他的天灯了! 杨头领大声说。

桃花看看张明堂,双望望众,沉着脸没有说话

寨主,点他的天灯!

点天灯!点天灯……

众头目和寨兵都把目光集中在桃花身上。

桃花慢慢站起身来,她望了望张明堂,又看看沸腾的油锅。

众人再次催促桃花:寨主,点他的天灯!

桃花终于说话了:我来替他请关帝的旨意!

众人大惊失色地看着桃花,张明堂也将吃惊的目光投向桃花。

寨主!阿玲大叫道。

寨主,这……这恐怕于理不合吧?杨头领不满地说道。

怎么于理不合?桃花的目光锐利地看着杨头领。

杨头领避开桃花的目光,小声说道:寨主,您和张明堂没有任何关系,怎么能替他请关帝爷?!

桃花杏目一瞪:没有关系?好!我桃花今天在关帝面前告诉大家,我桃花心里一直有张明堂,这辈子我只愿意做他的女人!我为我的男人领旨意,谁能说出不是

桃花说罢,庄重地走向油锅

张明堂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桃花,就算你这么做了,我也不领你的情,这只能说明你和

他们一样愚昧!无知!

    杨头领看到桃花如此坚定,只好说:既然寨主这么喜欢张明堂,那就我们饶他一回,让

他留在寨中伺候寨主

旷志和其他寨兵却还是怒目看着张明堂。

寨中规矩不能坏这旨意我替他请定了!说完,桃花就以可怕的意志力赤手入油锅,为张明堂捞出了铜钱

瞪目结舌

桃花的右手已经严重烫伤,她强忍着痛楚:这下各位兄弟可以放过张明堂了吧?说完,就突然昏倒在上。

阿玲:寨主

众人:寨主

张明堂突然发力,挣断了绑缚他的绳子

    旷志和杨头领吓得后退,拔出了……

张明堂冲上去抱起桃花,冲阿玲大喊:阿玲,带我去找郎中!

好!

两人迈开双脚,飞奔离开了关帝庙

桃花寨众人,还目瞪口呆立在地坝里……

 

15

 

一路上,阿玲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老寿星的家。

这位90高龄的老者,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他家三代行医,全靠祖传秘方疗治外伤,而且功效显著。

桃花被张明堂抱到老寿星家,张明堂将她轻轻地放在老寿星的床上,此刻的桃花依旧昏迷不醒,她的右手已经严重烫伤。

老寿星看了看,又摇摇头:这姑娘怎么伤得这么重啊!说完看了看张明堂与阿玲。似有责备之意。阿玲没有说话,张明堂将头低低的,此刻他的胸口已经阵阵发痛,仿佛伤的不是桃花,而是他自己的身体。

老寿星查看一番,然后起身拿起一个罐子,出去配制药膏。

张明堂和阿玲守在床前,焦急地守候着昏迷中的桃花。

很快,药膏配制好了老寿星走过来,取出罐子里的药膏往桃花手上轻轻地敷。

张明堂边看边担心地问:老寿星,这个药膏管用吗?

老寿星专心给桃花敷药,没有搭理张明堂。

阿玲劝道:张寨主,你先别着急。老寿星的药是祖传秘方,灵得很!

张明堂还是神情紧张:他得保证桃花万无一失,不然这辈子我张明堂将无法原谅自己。

老寿星又细心地给桃花的手上了厚厚一层药膏。上完药,他望了望桃花。可是桃花依旧昏睡中。

张明堂着急望望老寿星,又望望桃花,神情焦灼地说:老寿星,这……这……

老寿星抬头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别着急,别着急……

大家神情焦灼地守候着,许久过后,躺在床上的桃花突然低吟一声,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张明堂一见惊喜万分,他跨过阿玲,挤到桃花前面,急切地呼唤着:桃花,桃花……

阿玲也上前,轻声呼喊起来:桃花姐,你终于醒了。望着桃花,阿玲的眼中泛出了泪水。

桃花看张明堂,又看看阿玲,微微笑了一下。

张明堂看着桃花,低语道:你还疼吗?

桃花轻轻地摇摇头……

张明堂细心地照顾着桃花,一会敷药,一会倒水。

阿玲说:张寨主!还是我来吧!

张明堂摇摇头,你陪着桃花寨主吧!

桃花欣慰地看着张明堂,脸上满含笑意。

望着张明堂忙碌的身影,桃花轻轻地喊了一声:明堂……

张明堂一愣,他转身问:什么事,桃花?

桃花朝她点点头,:你坐过来,我想和你说说话。

张明堂坐在桃花床边。阿玲起身,识趣地说:我去找下老中医,说完径直走到外面去。

桃花虽全身无力,伤口阵阵发痛,但却无限爱意地看着张明堂:明堂,你这样照顾我,真好……

张明堂微微一笑,他不敢抬头,他努力躲闪着桃花灼热的目光。

桃花轻轻地感叹道:这次伤得真值,如果你能一辈子这样照顾我,我愿意每天捞一次铜钱……

话已至此,张明堂不开口可不行,他看了看桃花,轻声说:桃花,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也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可是你知道,我已经是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而且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很难走到一起。

桃花心中一凉,笑容在脸上立刻僵住了张明堂满脸歉意的看着她。

桃花见张明堂的心不再属于自己,怎么暗示也无济于事。她干脆换一种口气说话。她看着张明堂,大大咧咧地说:张明堂,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就是信口乱说,你别自作多情!我就是想救你一命,桃花寨需要你这个寨主!

张明堂听桃花这么一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只怕其他人并不需要……

桃花有些着急,她看着张明堂,:如果你真的感激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张明堂看着她: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留在桃花寨。桃花一脸焦灼地说。

为什么?张明堂不解地问。说完起身将药拿过来。

因为桃花寨并不是世外桃源,早晚都会面临真正的危险。桃花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然后一脸担忧地说我知道,当桃花寨真的遭遇危险时,只有你才能保住桃花寨!所以,我希望你能多为整个桃花寨考虑,多为桃花寨保护的那些平民百姓考虑,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帮我!

桃花的这番话也道出张明堂一直以来的担忧。如果自己离开桃花寨,万一麻三刀来袭,他担心桃花应付不了。再说,这些年,他对桃花寨的感情越来越深,他不忍心看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平白无辜丢失性命。

张明堂沉思后,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肩上的胆子越来越重。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替桃花更换伤药。

桃花强忍痛苦,额头上冷汗直流……

 

16

众人都在议事大厅等候桃花的到来。

桃花款款走进议事大厅,坐到正座上,寨兵们一片肃穆,等待着桃花开口说话

桃花望望众人,缓缓地说:神判仪式也做了,事实证明张明堂并不是桃花寨的叛徒。如果以后再有人提及此事,就不要怪我桃花不客气了!桃花的语气越越重

众人感觉桃花话中有话,都不敢轻言。

桃花见没人反应,继续说:既然张明堂没有出卖桃花寨,那么就继续由他担任我们桃花寨的寨主。各位兄弟没意见吧?桃花说完看了看众人,见寨兵们大都低头不语,她松了一口气,赶紧接着宣布: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么……

杨头领站起来打断了桃花的话:虽然张明堂通过了神判仪式,但毕竟是你替他下油锅捞铜钱!看在你的情面上,可以留下张明堂,但是不能再让他做寨主了,因为众位兄弟已经心有不服!

旷志也抢着说:是啊,没按寨规处罚他,已经是对他开恩了,再让他当寨主,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众人都看向桃花,桃花面露难色。

未等桃花做出反应,张明堂突然站起身来,他走到最显眼的地方,对着众人说:各位兄弟说的对,做为一寨之主,最重要的就是德高望重,众人臣服,既然我张明堂不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就不应该再让我当这个寨主了!只要我留在桃花寨,只要我还是桃花寨的人,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寨主呢?张明堂说完,望了望桃花。

众人看看张明堂,又看看桃花,不再说话。

桃花见张明堂态度坚定,而部分兄弟对张明堂有偏见,只好无奈地说:好,那张明堂就留在桃花寨,当一个普通的寨兵!至于桃花寨的寨主,还是由我桃花来担任,大家没意见吧?

杨头领看了桃花一眼,说道:你做寨主我们当然没意见!

张明堂走近桃花,桃花寨主,我还有一个请求。桃花看了他一眼,你说吧!

桃花寨的山货铺已经开张多时,这个山货铺关系着桃花寨的生计。大家也知道,我们张家原来在铜仁是数一数二的商家大户,我张明堂虽然是军校毕业,我爹的生意经,我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所以,我想去山货铺当一个伙计,也算是可以为桃花寨尽一点绵薄之力。

旷志一惊,赶紧阻止,他对桃花说:寨主,张明堂不能去商铺,一旦被外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旷志说的有道理。桃花回头对张明堂说:你在铜仁城里的仇家太多,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张明堂笑了笑:寨主,其实完全不用担心。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年的事情很多人早就忘了,也不会有人注意我。何况他们认得的,是张明堂少爷,张明堂营长,张明堂寨主,谁会认得张明堂伙计?更何况还有阿玲高超的易容之术,不会被人看出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桃花说道。

张明堂见桃花还是有些担忧,坚定地说:桃花寨主,我已经很久没回铜仁了……我想回去看看。

旷志看了桃花一眼,很是着急,急忙说:寨主,我看还是不妥,不妥啊。

张明堂笑笑:寨主,你放心,我张明堂拿我项上这颗人头作保,绝不会给桃花寨添任何麻烦!

桃花想了想,勉强同意。她回头对着张明堂说:我同意你去山货铺当个伙计。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安全!

张明堂高兴地谢过桃花寨主。

此时有一个人坐立不安,那就是旷志。他焦灼难忍,不停地来回走着可是,他又没有办法阻止张明堂去铜仁县城。

 

 

 

17

    

    月亮一天比一天圆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秋佳节。

冉冉升起的那轮明月,缓缓穿过树梢,爬上高空,斜照在孙家的大院上。月光如水,整个大院变得温馨朦胧起来。

月圆人更也圆。孙家的院子里早就摆放着一桌十分丰盛的宴席,莲姑、孙如柏、黄菲儿、吴经略和孙语蓉也赶来了,他们依次坐在酒桌旁。

孙语蓉对莲姑说:母亲,您先说句话吧。

莲姑看看众人,表情沉重地说:今天是中秋佳节,是家家团圆的节日。我们孙家虽然……虽然缺了。可是,你们的父亲,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了他,我们也算是团圆了……

吴经略看了孙语蓉一眼,孙语蓉轻轻地拉了母亲的衣角,小声道:娘,大过节的,就不说那些伤心事了。孙语蓉说完望望众人,笑着将话题转移:大家吃菜,吃菜……

莲姑不再理会女儿,继续绑着脸说:我也不想说,可是我不得不说!你们的父亲,在梦里自始至终就问我一句话:我们的家仇报了没有?

她看了看孙如柏,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不敢回答他啊,我怎么回答?我难道告诉他,你这两个儿女早就忘了?如柏,语蓉,你们说我怎么回答呀?

大家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孙如柏赶紧给母亲夹了一块肉,他有些为难地说: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大过节的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儿子忘不了。可是,娘,现在军队刚被中央军收编,那个中统的余主任又死死地盯着我,没有上级的命令,我不能擅自行动!

吴经略见丈母娘一席话,破坏了中秋的气氛,帮着如柏说话:娘,如柏确实有他的难处,还是再给他一段时间吧。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老还是放宽心,多多保重身体!

莲姑依旧不依不饶,她想借中秋团圆之际将事情挑明,她冷笑了一声:十年不晚?哼,你父亲的仇不报,我怕是一也活不下去了!再说了,那个余主任又能怎么的,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他有什么权利阻拦?

孙如柏急了,将心里最原始的想法倒了出来:娘,我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那……那张明堂为父报仇就没有一点儿道理了吗?

莲姑突然大怒,她一拍桌子道:你……你这逆子,你竟然说出这种混帐话来!

孙如柏也不示弱:娘,儿子说的是实话。

你!你!莲姑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了,她愤怒地从墙上摘下那把户撒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命令孙如柏:你给我跪下!

孙语蓉赶忙去拉住母亲,莲姑一把推开女儿。

看到此情此情,无奈,孙如柏只好跪下:娘,你不要这样……

莲姑回头又对吴经略说:你也跪下,跪下!

吴经略看了孙语蓉一眼,不情愿地跪了下

莲姑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俩听着,明天就出兵去攻打张明堂,如果不答应,我马上就死给你们看!

孙语蓉赶紧上前去劝母亲:娘,你听我说……

莲姑吼道:你闪开,这没你的事!

莲姑再次向孙如柏和吴经略吼问:你们到底答应不答应?

吴经略和孙如柏面露难色,不敢说话!

在这关键时刻,一直默默坐在一边的黄菲儿再也无法忍受,她突然站起身,冲到莲姑面前,用手抓住了那把刀的刀锋,试图把刀夺下来。

大家都喊了起来:菲儿,菲儿……

莲姑不肯放手,和黄菲儿僵持在一起。众人怕误伤了谁,不敢上前拉架。

莲姑突然破口大骂起来:黄菲儿,你这个灾星,你想干什么!

黄菲儿愤怒地说:你算是什么母亲?你体谅过你的儿女吗?你为他们想过什么?你就想着要报仇,可是你根本不关心他们!不爱他们!你天天纠缠陈年旧账,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作为母亲,你就没个让人尊重的样子!你根本就不配作母亲!

争执中,黄菲儿的手很快流出血来!莲姑看到血,惊叫一声:血!血!血……然后昏厥地。

孙语蓉赶紧去扶母亲,孙如柏和吴经略也慌忙起身,一起扶起母亲莲姑

只有黄菲儿一人垂着割破的手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无人理睬她,她手上的血在流着,滴在了地上……

 

18

黄菲儿受伤的手已经被小玲包扎好。

她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又悄悄拿出挂在胸前的那枚玉坠。

渐渐地隐退,不知什么时候,那轮圆月已悄悄地躲进云层里了。

黄菲儿想:在这样的夜晚,一定会有很多人,跟自己一样,会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安静地想念一个人,想念一张熟悉的脸。而在她心里,她忽然觉得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想念,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往事如风,一不小心就散落天涯。此时,黄菲儿的脑海中全是她与张明堂在一起的情景,在江边,在学校,在小石桥……

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有不同的际遇,被迫走上不同的道路。黄菲儿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和孙如柏的大婚之日,张明堂托人送回了玉坠的一幕……

洞房里,黄菲儿披着红头巾,小玲神秘兮兮地把一个布包交给黄菲儿。黄菲儿掀起头巾,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部监所里一个当差的送来的,说一定要交给小姐你本人!

黄菲儿打开布包,一看!是玉坠!这一看,她立刻全身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惊讶地望着小玲:你说是监狱里的人送来的?小玲点点头。望着玉佩,他仿佛见到明堂哥本人,黄菲儿脸色骤变,一脸愕然:难道,难道明堂哥他,他被抓了?她眼里满是惊恐。

就在此时,孙如柏推门而入。黄菲儿听到声音,急忙把玉坠藏在身后。

爱情如旅,亦歌亦哭,而你只不过是我生命中最经典的一场梦境,最喧嚣的一幕繁华。没有你,我的世界一片寂静,我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孤独不断地演绎自己的情殇。……

小姐——

此时门被打开了,小玲推门送来茶水,菲儿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

小玲看到玉坠,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小姐,你就不要再想着张少爷了,就算当年我们是误会了他,你们也是有缘无份!我还是觉得如柏少爷更好,温柔体贴又顾家!小玲一个劲地夸孙如柏。

黄菲儿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无限感伤地说:小玲,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明堂哥也不会和红军扯上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更不可能成为山寨主!小玲,你让我怎么才能心安,怎么才能不想他呢?说完她痴痴地望着躲在云层中的月亮。

小姐,就算是这样,可是你想他也没用啊。他现在山寨上快活着呢!他才不会想你!再说他可是杀了姑爷的亲爹!小姐,如果你再这样的话,姑爷会怎么想啊?

黄菲儿听,脸色淡了下来……

少奶奶——少奶奶——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小玲对黄菲儿说:小姐,好像是阿旺!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情。

阿旺站在门口,嘴巴对着屋里说:少奶奶,少爷让我过来告诉一声,老太太气得不轻,好像一下子就不行了,他现在陪着老夫人,一时过不来。阿旺说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小玲:这是少爷专门请医生给少奶奶开的方子,专门治刀伤的,说是用了之后不会留下疤痕。少爷说,让你明天去药铺抓上几服!一定要少奶奶按时敷药。

小玲接过药方,点头:我知道了。

屋里的黄菲儿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仿佛没听见阿旺的话

阿旺听不到回音,继续对着屋门说:少奶奶,少爷嘱咐你,千万别生气!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屋里的黄菲儿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19

山货铺的赵爷在黄占山的大厅里与黄占山说话管家正在给他上茶。

黄占山边抽烟边问:老赵,铺子怎么样了?

赵爷拿起茶,喝了一口,回道:会长,桃花寨这个山货铺子进的货基本上没有成本,而且货色相当不错,所以这门生意赚的钱很多!

黄占山点点头,赞许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赵爷放下茶杯,看了黄占山一眼,有些惋惜地说:只可惜被旷志那小子分去了不少!

黄占山摇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赵爷突然附到黄占山耳边:黄会长,我只是有点儿担心。

你担心什么?黄占山想了想,不解地问。

这桃花寨毕竟是半民半匪,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出事啊?他说,担忧地望了望黄占山。

黄占山沉思一会,:我是一个生意人,只要是能帮我赚钱,就是土匪开的铺子又有什么要紧。

赵爷点点头:那是,那是。

黄占山拍着他的肩膀说:老赵,那铺子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尤其要防备姓旷的那个小子耍滑头。

赵爷急忙保证道:会长放心,会长放心,我一定看好铺子,看好姓旷的!

黄占山微微一笑:那你去吧,不要让人起了疑心。

赵爷告别黄占山,走了出去。                              

 

 

 

 

 

第十四集

 

 

01

 

张明堂再次粘上了一个假胡子,以一身伙计的打扮,正在四海山货铺里整理着新进的山货。

这时候,旷志从山货铺里间走了出来,他看到正在干活的张明堂,心中有些得意,想显示一下掌柜的威风。他没有说话,而是仰起头,耸耸肩膀,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摸样,在张明堂的面前迈着四方步踱来踱去

那影子晃来晃去,让张明堂无法安心干活,他抬起头,打量了旷志一番:旷掌柜,有事吗?

旷志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笑嘻嘻地说:没事,我就是出来走走?

张明堂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旷志感觉没趣,想趁机讽刺下张明堂,他双手交叉在胸口,一副十足的掌柜相:老张!不该问的话就别问,老老实实地干活儿,别忘了你现在不是寨主了!说到这里,他坏笑了一下嗨,其实,风光的日子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老张你也得想开点!

张明堂抬起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旷掌柜真是好心肠,多谢旷掌柜关心了。

旷志按捺不住得意地说:好说好说,以前你不是常说要宽厚待人嘛,我也是现学现卖!

说话间,赵爷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旷志立刻迎了上去。

赵爷急忙介绍给旷志:旷掌柜,这位是我的朋友庄老板!庄老板经营山货多年,算是山货界的风云人物!能和庄老板合作,咱们四海山货铺那是财源滚滚,前程似锦了!

旷志眼睛一亮,对庄老板抱拳施礼:幸会,幸会!庄老板请!

庄老板也礼貌性地回应:不敢当,不敢当!

赵爷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张明堂,然后与旷志对视一眼。旷志走到张明堂身旁:那个,那个老张!你去后院把新进的货再核实一遍!

张明堂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向后院,趁着与庄老板擦肩而过时,张明堂有意识地打量了他一番。

张明堂离开后,旷志就带着他们两个进了房间里。店铺里,三个人密谋起来

赵爷拿出一式两份合约递给庄老板: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就签字画押?

旷志看了看庄老板,:你可以去多了解,我们四海的山货绝对是物美价廉,您在铜仁城绝对找不到第二家,庄老板就不要再犹豫了!

庄老板笑着说:那好,我看二位也都是爽快之人,这笔买卖我做了!庄老板说完之后便在合约上按下了手印。

赵爷和旷志也依次按上了手印。

赵爷和旷志又对视了一眼,赵爷小声说:庄老板,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赵爷赵爷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合约,递给庄老板:烦请庄老板也在这份合约上按上印记。

庄老板接过这份合约细看,他脸色顿变,吃惊地问:怎么价钱这么低!……你们这是……阴阳契约?

赵爷诡秘地笑了笑:庄老板果然是明眼人!

庄老板将合约放在桌子上:难道二位这铺子背后还有其他人?

赵爷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您就不必知道了。

抱歉了!这种有损德性的事情我庄某人从来不做!庄老板摇了摇头说。

旷志一听立刻发怒:你说谁有损德性?

赵爷看了看旷志一眼,劝道:旷掌柜稍安勿躁,然后,他转向庄老板,低声说:我们兄弟二人也确有难言之隐,如若庄老板愿意成全,我们兄弟也必然会有所表示,您看这样行不行,只要庄老板帮这个忙,以后我们两家的每笔买卖,我们都会额外再给庄老板三百大洋!

旷志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看了看庄老板,:你手里拿着真合约,每次买卖又都是现银交易,你又没什么好怕的!这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庄老板见无缘无故多收入三百大洋,心中暗喜,他忍住喜悦,故作思忖之态,片刻之后答道:也罢,也罢,我就帮了你们这一次。

旷志兴奋地说:太好了!

赵爷把假合约放在庄老板的面前:您请!庄老板俯身摁下手印。

旷志和赵爷送庄老板出来。张明堂恰巧也走进来。旷志便大大咧咧地:老张!去!送庄老板回客栈!张明堂痛快地:好咧!

庄老板看着张明堂说:麻烦这位兄弟了!

张明堂摇摇头,:您客气,您在哪下榻啊?

不远,就在醉仙居。

张明堂拱起手说:您请!

 

02

 

旷志见张明堂回来,急忙问:庄老板送到了吗?

张明堂点点头:送到了。

这时候,一个伙计走了进来,喊张明堂吃饭。旷志眼珠一转:你先去吧,我还有活儿给老张。

伙计急忙说:那我找几个人来帮忙?

旷志瞪了他一眼:别多事儿!快滚去吃饭,吃完了有你们忙的!

伙计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张明堂起身,:旷掌柜还有什么吩咐?

旷志一脸坏笑:你跟我来。

旷志带着张明堂来到山货铺后院,他打开后院库房的门,里面是小山一样的山货,都用大号麻袋装着。旷志指着这堆山货对张明堂说:这几间房背阴,湿气太重,老张你把这些货移一下!干完了再去吃饭。

张明堂打量了一眼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麻袋,眉头一皱,他转身问旷志:搬到哪里去?

旷志伸手一指库房对面的几间厢房,随意地说:就对面吧!

张明堂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他紧攥双拳,怒视旷志。

旷志瞥张明堂一眼,挑畔道:你想干什么?掌柜的话你不听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明堂突然笑了起来,掌柜的话我当然听,我这就搬!说完拳头也松开了。

旷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边走开边撇下一句:算你识时务!

张明堂深呼吸了几,连续两脚踢起两个大号麻袋,然后叠罗汉一样地用背部接住,轻松自如地扛到了对面的厢房里……

一边的旷志看傻了,低声自语:他奶奶的,忘了这小子会功夫!

张明堂还在继续,他不再扛麻袋,而是索性一只手拎一个麻袋,向厢房里扔着……

其他伙计们端着饭碗,惊奇地围拢过来,大家惊呼起来:张大哥好厉害啊!

看着看着,旷志突然感觉有些心寒,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头吆喝伙计们:还吃什么吃!还不快帮忙!

而此时张明堂已经搬完了所有的山货,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到旷志的面前,说道:真是神清气爽啊!以前在山上做寨主,哪有这等活动筋骨的机会!旷掌柜,你还想让我搬什么?用不用把这些麻袋再搬回去?

旷志惶恐地说:不用了,不用了!然后转身面向伙计:快去给老张沏壶好茶!身旁的一个伙计应声要去。

张明堂双手制止他,:算了。茶水太淡,我跟旷掌柜告个假,出去喝碗酒解渴!说罢便转身而去,看也没看旷志一眼。

旷志颜面无光,他呆呆地愣在原地,目送张明堂远去的背影。

 

 

03

 

黄菲儿和小玲走在街上。小玲边走边说:就抓药这点儿小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小姐你不用一起来的,我又不会抓错药!

黄菲儿忧郁地说,我想出来走走,在家里闷得慌呢!

小玲愣了一下:……小姐,其实姑爷对你已经是很不错了!还专门找人开方子治你手上的伤!小姐你就想开点儿吧!其实咱们女人啊,有时候还真得认命!

黄菲儿一笑:你什么时候也成女人了?

小玲低下头,我虽然没小姐漂亮,可我也是女人啊!如果是我能嫁给一个国军营长,我早知足了!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四海山货铺,来到兴仁药铺门口。

黄菲儿突然停住脚步

小玲诧异地:小姐你怎么了?

黄菲儿指着药铺:不是这间药铺吗?

    小玲小着说:哎哟!还真是!你看我,光顾说话了,该打!说完在自己脸上轻轻抽了一下。

黄菲儿看着小玲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小玲犹豫了一下,拉起黄菲儿的手,央求道:小姐你还是陪我一起进去吧,你自己在外面,我哪里放心得下啊!

这光天化日的,有什么不放心的?黄菲儿笑了笑。

小玲急忙撒娇道:小姐你就陪我进去嘛!

黄菲儿无奈,只好跟着进了药铺。

黄菲儿和小玲抓好药,走出兴仁药铺此时恰好张明堂从紧邻着药铺的四海山货铺中走出来。

黄菲儿和张明堂走了一个照面尽管他化了装,但黄菲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吃惊地看着张明堂!

小玲看见黄菲儿愣愣地看着前面一个陌生男人,随即将目光投向前面,仔细打量后,突然禁不住失声叫道:张明堂!她叫罢才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睁大眼睛看着黄菲儿。

黄菲儿用警觉的目光向身旁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走上前,终于轻声叫道:明堂哥……

小玲见状,识趣地说:小姐,我到前面去看看。

怎料,张明堂却避开黄菲儿的目光,他板着脸说:小姐,你认错人了!说罢转身就走。

黄菲儿迟疑了一下,随即奋力去追赶。

小玲紧紧跟在黄菲儿的身后,边追边喊:小姐!小姐!

县城的街道上,张明堂越走越快。

黄菲儿不顾一切地追着,匆忙中撞到了一个拿伞的姑娘,她连声说对不起。可没走几步,又碰翻了沿街的一个小货车。小货车的主人不满地看着黄菲儿的背影……

黄菲儿终究还是被张明堂甩掉了,她看着茫茫人海,满脸的失落与焦急。

小玲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黄菲儿。小姐,你……你别追了!小玲喘着粗气说。

黄菲儿一脸疑惑地望着小玲:他为什么要跑?

小姐!你可能真是认错人了!

黄菲儿听罢,摇摇头:不,不可能,他就算化成了灰,我也照样认得!

    

04

张明堂拿起笤帚,正在“意气风发”地扫院子。

张大哥——

张明堂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一怔,赶紧回头,原来是化妆成送货郎的阿玲和二虎他哈哈笑起来:哈!是你们俩个啊!

阿玲看了看笤帚,眉头一皱:张大哥,你……你怎么还干这活儿?

张明堂看着阿玲,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这活儿怎么了?

二虎不说话,放下肩上的担子便走过去,夺下张明堂手里的扫帚,替张明堂扫起院子来。

阿玲看着张明堂:张大哥,我和二虎借着送货来看看你,你……你好吗?

张明堂笑了笑,:我很好。

二虎一边扫院子一边抬头问:旷志那小子可不仗义,他没难为你吧?

正说着,旷志就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阿玲与二虎,笑嘻嘻地招呼道:二位送货来了?怎么直接进后院了?屋里请,屋里请啊!旷志边说边指挥伙计给阿玲和二虎上茶。

旷志指着递上来的茶说:快尝尝,尝尝!这可是上等的好茶!

二虎推开茶水:我不喝,别玩这些虚的!

阿玲看了看旷志说:虽然你是这山货铺的掌柜,可你也要对张明堂好点儿!他毕竟曾经是我们的寨主,也为桃花寨立下过汗马功劳!

旷志故做一怔:张明堂?我对他好得很啊!

二虎不满地说:别装了!我告诉你,张明堂永远都是我二虎心里的寨主,你要是敢对他使坏,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旷志瞥了二虎一眼:你少跟我吹胡子瞪眼!现在的寨主那是桃花!再说了,我当掌柜的就得使唤伙计,这叫用人之道。你懂不懂!?

二虎站起身,揪起他衣领:你这小子!

阿玲急了,连忙把二虎拉住,劝道:算了,二虎,就凭他也欺负不了张大哥!

二虎这才悻悻地坐了下来,自语道:这倒也是!

旷志很没面子,他转身冲伙计喊:伙计!过来把茶给我撤了!让这粗人喝了浪费!

二虎一急,伸手就要拔枪。阿玲急忙制止。旷志知道二虎力气大,怕伤到自己,冷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然后灰溜溜走了。

二虎气呼呼地看着他离开……

张明堂走进房间。阿玲转身吩咐二虎,你去门口盯着点,别让人进来。二虎点头走到门口。

张明堂坐到阿玲身边,笑着说:你们这次来,不仅仅是送货吧?

阿玲笑着:什么事都瞒不过张大哥!我们这次来确实不是为了送货!

张明堂低声问:是桃花让你来的?

阿玲点点头:咱这山货铺一直亏损,桃花姐和寨子里的人都很奇怪,从进货的数量上看好像生意不错的样子,是不是卖出的价钱太低了?

张明堂将头揍近阿玲:桃花怎么想?

阿玲郁闷地说:旷志说现在这个阶段就要赔本赚吆喝,可是桃花姐还是有怀疑。张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张明堂沉思片刻,旷志一直千方百计地防着我……不过有一个人,应该会知道内幕!

谁?阿玲抬起头问。

他姓庄,现在住在醉仙楼顶层最里间的客房,你们可以请他去桃花寨小聚几天。

阿玲思忖了一会:好!那就这么办!

 

05

 

庄老板醉熏熏地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到客房门口,他刚推开门,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脑袋。他被吓得酒醒了一半,四肢无力,摊到在地上。他急忙双膝跪下: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二虎憨憨地说:快把枪交出来!

庄老板抬起头,惶恐地吞吞吐吐起来:好……好汉,我没枪啊!阿玲走上前,瞥了二虎一眼:你缴什么枪啊,带走吧!

二虎、阿玲带着庄老板迅速出了铜仁城,赶回桃花寨。

议事大厅里,庄老板腿脚发软,他被二虎架到了桃花和众头领面前。他跪在地上求饶:饶命啊,我有钱,我给钱!千万别给我上刑啊!……

桃花紧皱眉头:怎么回事?

阿玲忍不住笑道:二虎吓了他一路,我看他是撑不住了!

桃花把枪拍在桌上:说!你和旷志是什么关系!

庄老板立刻吓得尿湿了裤子,桃花一脸厌恶,众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阿玲把庄老板与旷志的真合约递给桃花,: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是他和旷志、赵爷的合约!

桃花接过合约一看禁不住吃惊地叫起来:怎么!价钱比旷志上报的高出两倍!她转身面向庄老板:大声吼道:你说!怎么回事?

庄老板急忙求饶:我招,我什么都招,我不该和姓旷的那个小人合作!是他们逼我做阴阳合约!货款的差价都让姓旷的和姓赵的两个人私吞了,和我没关系啊!我就是个生意人!我就得这么做生意啊!……

桃花厌恶地挥挥手:先把这个怂包带下去!

阿玲走上前,看了桃花一眼,寨主!要怎么处置他?

先关上几天,等我们把山货铺的事情解决,就放他下山。桃花果断地说。

二虎带着庄老板下去,庄老板一路上还不停地说:好汉你们真的会放我?不是骗我吧?你们不要赎金?我给得起,我要命不要钱!……

庄老板下去后,桃花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旷志,真是胆大包天!他每个月报上来的全是假帐,咱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山货铺简直成了他的摇钱树了!你们看看,他把山货高价出,却低价报,光这一项就私吞了多少大洋!

一个寨兵头目气愤地说:这小子,弟兄们在山寨上生活得这么清苦,他倒黑着心肠大把大把地捞油水,真是活腻了!

杨头领转身问阿玲:那个姓庄的,是从哪抓来的?

阿玲说:是张明堂提供的消息,多亏了他!

杨头领怀疑地问:张明堂?会不会是他故意从中挑拨?

桃花摇摇头:不,张明堂不是那种暗地里做小动作的人。再说了,就算我们不相信他的人品,可揭发旷志和赵爷对他本人也没有任何好处,一块银元也到不了他手里,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他。而且这合约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不会有错!

一寨兵头目望望众人,恨恨地说:桃花寨主说得对,一定是旷志这小子见利忘义,对这种人必须按寨规惩处,绝不轻饶!

众人纷纷应和:对!没什么好说的,寨规处置!

 

06

 

国立三中校门处不时有师生进进出出,余主任一副信步闲逛的样子,他慢慢地走到校门前。

这时候,一个卖香烟的小贩慢慢靠到余主任的身边,热情招呼着:先生来包烟?余主任走过去,装作慢悠悠地挑选香烟。

小贩低声道: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

余主任也用低低声音回应:那些共党份子怎么样了?

小贩压说:按您的指示,所有的活跃份子都有专人盯梢,那个读书会也在重点监视。

余主任轻轻地点点头。

小贩低下头,假装整理香烟,轻声问:主任,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余主任将声音压得更低:现在和共党还是要谈合作的,但是一定要严密监视,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小贩点点头,然后突然提高音量,用厌烦地声音埋怨道:先生你挑来挑去,到底买不买啊?

余主任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说:你催什么催!我还就不买了!说完仍下香烟,气呼呼地走了。

小贩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嘀咕道:这个人怎么这样呀!

此时,吴经略和孙语蓉夫妇刚好坐着滑竿,在几个保安团士兵的护送下,恰巧经过国立三中。

孙语蓉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余主任的背影,她蹭了蹭吴经略的肩膀:老爷!您看那个人,那不是余主任吗?

吴经略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快走吧!管那些干嘛!

孙语蓉看看吴经略一眼,:你们也是同僚,不去打声招呼吗?

吴经略冷笑一下,回道:他这种人干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能不知道的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得装做不知道!我去打招呼不是给自己找病吗?他整了整衣领,坐直身子。

孙语蓉脸色立刻阴了下来,他小声地问:这余主任就真的不贪财不好色?拉拢不过来?

都试过了,没用!我看啊,他唯一喜欢的就是盯着人了。吴经略摇摇头,嘲讽地说。

孙语蓉耸耸肩膀,小声说道:这种人最可怕,我们一定小心为上。

吴经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人让抬夫绕过余主任,乘着滑竿迅速离去了。

 

07

 

桃花戴着斗笠走进茶楼,她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走向茶楼的一个角落,她很快就看见了靠北的角落里,坐着背向的张明堂。

桃花径直坐到张明堂对面,摘下斗笠,注视着张明堂

张明堂微微一笑:你来了?

桃花点点头,坐了下来,轻声说:你……你在城里还顺心吗?

铜仁城繁华便利,我又不用再操心那么多事情,怎么会不顺心?张明堂笑着说。

桃花低下头轻声说:那就好。

张明堂拿过茶壶,给桃花倒了一杯茶,那庄老板还算痛快吧?

桃花接过茶,喝了一口,他把知道的都说了,果然是旷志和赵爷在捣鬼。

张明堂看了桃花一眼,有所顾忌地说:庄老板人没事吧?他还罪不至死。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这次下山,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尽快解决山货铺的事情?桃花说完将茶一饮而尽。

张明堂又给桃花倒满茶,小声说道:现在山货铺生意迅速扩展,已经有了三家分店,这里面涉及到一笔很大的收入,只可惜都被旷志和赵爷拿走了,许多帐目也已经无从核查如果我们动了旷志,必然引起赵爷的怀疑,而各家店铺本来就是在赵爷的名下,他随时可以转移走所有的资金!

桃花望了望张明堂:那你说怎么办?

张明堂想了想,:你也知道,我一向最反感用土匪的方式解决问题。

桃花点:可是,对付旷志这种小人,也许最管用的就是土匪办法,简单干脆!

张明堂点点头,然后附在桃花耳边低语了几句

桃花说: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安排。

张明堂喝了一口茶,压低声音说:那你现在还得亲自去一趟山货铺,先把旷志稳住,别让他起疑心。

桃花戴上斗笠,将斗笠压低遮住了眼睛,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08

 

这天,张明堂和桃花并肩来到四海山货铺门外,远远就看见黄菲儿一个人守候在山货铺附近。

黄菲儿看到张明堂终于现身,眼一亮,脸上立刻露出抑止不住的欣喜,她下意识地快步迎过来,可刚走出两步,她就注意到了张明堂身边的桃花,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停了脚步,立在原地,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张明堂。

张明堂看着黄菲儿,心中一怔,满心欢喜,片刻功夫,他的脸色就黯淡了下来,表情急剧变化着。身边的桃花望望张明堂,又望望黄菲儿,有意识地观察他们两个的神情变化。

张明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主动上前,十分亲密地拉起桃花的手,故作亲热地说:走,桃花,我带你去逛逛铜仁城

桃花一愣:什么?

黄菲儿看到两个人拉着手说起悄悄话,心头立刻涌上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她忧怨地看了眼张明堂,转身跑开了。她一边跑,一边流泪,不时发出哭泣声,们见了,纷纷回头望着她:这姑娘怎么啦……

张明堂望着黄菲儿远去的身影,胸口阵阵发痛,他的表情仿佛凝固似地,傻愣地站着,许久,甩开桃花的手,失神地张望着黄菲儿远去的背影……

桃花望望猛然跑开的黄菲儿,看看身边还在犯傻地张明堂,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她恼羞成怒,伸手打了张明堂一个耳光!生气地说:你再敢耍我,我就要了你的命!

张明堂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桃花,我,我也是一时情急。

桃花渐渐恢复了理智,她看着沮丧地张明堂,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一间小酒铺,对坐着,各自喝起了闷酒。

张明堂喝了一碗,桃花也不甘落后地喝一碗。

下肚后,桃花突然问:那个妮子,是你的黄菲儿没错吧?

张明堂苦笑道:是菲儿,但不是我的。说完,他痛苦地摇头。

桃花凝视着碗中的酒,:一晃两年过去了,这小美人一点儿都没变!这样的女人啊,最揪男人的心!桃花颇有深意地看了张明堂一眼。

张明堂没有理她,继续低头喝着闷酒。

桃花说完将碗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问张明堂:你不是喜欢她吗?刚才为什么又要那么干?看来她已经不恨你了。

张明堂仰起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没错。我是喜欢她,可是那又怎样?我本来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他斟上酒喝了一口,继续说: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也许最重要的不是你喜欢她,而是你能带给她什么……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说完,又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从前?你还是营长的时候?我看现在的你要比张营长好多了!桃花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

如果她现在回到我身边,不可能再有平静舒心的生活,我能带给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危险!对于她,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她过得幸福些。张明堂望着窗外边飞逝的流云感叹道。

桃花看了看他,小声低语:可是你让她伤心了,她不理解你的做法。

我今天让她伤心,是为了让她忘记我,只有忘记我,她才有可能幸福。张明堂眼睛愣愣地盯着桌上那坛酒,口中不停地叨念着。

桃花指着张明堂的头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喜欢一个人还要装作不喜欢,一点儿都不爽快!你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为她幸福,她都哭了你没看见?幸福你个鬼啊!

张明堂苦笑起来。将酒一饮而尽。

桃花拿起酒坛,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她大声地喊叫起来:老板老板再上一坛酒来!

 

 

09

 

黄菲儿一路流着泪狂跑,终于跑到了孙家。她捂着眼睛不认路地在门口,她差点与孙如柏撞个满怀

孙如柏身穿军装,手拿军帽,他看到哭泣的黄菲儿,心灵立刻烦躁起来:你看看你又哭哭啼啼地怎么了?

你别管我!黄菲儿用手推开孙如柏

孙如柏一把拉住黄菲儿,大吼道:什么?我是你丈夫,你凭什么不让我管!我在外面看人脸色,回来了还要顺着你是不是?

黄菲儿已经伤心道极点,她顾不上那么多,狠狠地将孙如柏推开你要发病自己发去,别冲着我!

孙如柏摸摸自己额头说:你说谁发病?他继续拉住黄菲儿,黄菲儿挣你放开我!你不在营部回来干什么?

孙如柏反问道:我去营部能干什么?

黄菲儿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能剿匪吗,去剿啊!说完呜呜地哭起来。

剿匪?你那个明堂哥,我的杀父仇人,现在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只知道不是桃花寨的寨主了,可这么大的梵净山,我去哪找他?找不到张明堂,我去剿谁啊?

黄菲儿听到“张明堂”的字眼,脸色一变。恨恨地说:山里那么多土匪,你非去剿张明堂啊?她扬起脸,看着孙如柏,神情极其愤怒。

没错!剿匪就是要先灭张明堂!他杀人、绑架县长,带着桃花寨在土匪间火并滋事,严重搅扰地方,简直是无恶不作,不该先剿他?孙如柏一个劲地数落张明堂的罪状。

黄菲儿不再和孙如柏纠缠,头也不回地冲到房间里。孙如柏紧跟在黄菲儿的身后,却被黄菲儿“哐”地一声关在门外。孙如柏用力敲门,可黄菲儿就是不开。他终于泄了劲儿,转身离开。

他刚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闻声赶来的丫环小玲。

小玲怯怯地叫了声:姑爷,孙如柏有些难堪地点点头,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又转回身来,对小玲说:你来一下。

小玲随孙如柏走到一旁,孙如柏笑着说:小玲啊,你到孙家后我一直没怎么关心过你,你平时买首饰胭脂的钱还够吧?

小玲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低下头小声说:够的,小姐对我很好的,姑爷不用担心!

那你想不想每个月再多些零用钱?我可以给你。

小玲忍不住,抬头疑惑地问: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如柏迟疑了一下: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盯着菲儿?

小玲吃惊地问:什么?

孙如柏看了她一眼,这事儿不难,你只要找机会告诉我她每天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就可以!

小玲义愤地说,姑爷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这么做?我家小姐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夫妻夫妻,就是要互相信任,姑爷你把特务的那一套用到我家小姐身上可不行!

孙如柏摆摆手,说道:你先别生气嘛。

小玲义正辞严地说:刚才姑爷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小姐,我会当作从来没听到过。但是姑爷你以后也绝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否则我小玲第一个要为我家小姐打抱不平!

孙如柏无奈地说:好了好了,这事儿就算我没说!

看着小玲远去的背影,孙如柏自言自语道:妈的!这黄家出来的女子,怎么都是一路货色!倔得很啊!

 

10

 

月亮挂在高空,月光涂抹在高高的墙壁上。

桃花和阿玲等人趁着夜色,来到一座宅院的墙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狗子立刻迎了上来。

桃花低声问狗子:就是这里?

    狗子点头,旷志和那个姓赵的都在!

 桃花一挥手,带领阿玲和狗子等人,无声无息地翻墙而入。

 此刻,旷志和赵爷正在屋里密谈,透过窗户,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在晃动。

 阿玲用手指轻轻一捅,窗户立刻出现一个小洞。桃花靠近前一看,屋里果然坐着赵爷与旷志。

两个人对面坐着,旷志得意地说:赵爷,自从咱们哥俩合作以来,真可谓日进斗金啊!

    赵爷眉头一皱,担忧地说:这是进财,可我怎么觉得长期这样会出麻烦有呀。

旷志急忙问:怎么?有什么风声?

也没有,就是感觉不好,有时做恶梦。

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啦!

桃花一个手势,门突然被踹开了,桃花带着人冲进屋来,阿玲与狗子分头将旷志和赵爷摁倒在地,迅速反绑了双手。

旷志大吃一惊,慌乱中他假装镇定,不解地问:寨主,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桃花愤怒地盯着旷志,狠狠地说:有些话是该好好跟你说说了!然后转向狗子等人,先让他们两个清醒清醒!狗子与阿玲立刻提起两大桶桐油,头盖脸地淋了旷志和赵爷一身!   

要是着火可就完了,旷志一脸惊恐倒是赵爷,似乎见过大场面,他抬头问:我也是铜仁城……铜仁城有名有号的人物,你们想干……干什么?

桃花不说话,她拿出从庄老板身上搜出的真合约,拍在旷志的面前,厉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旷志和赵爷脸色立刻大变!桃花压低声音说:旷志!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自己交待!否则,我就用这合约当火引,点了你身上的桐油!

    旷志一听,全身马上颤抖起来。

桃花开始数数:一……

赵爷撑不住了:我说,我说!旷志和我私吞了山货铺的钱!做假帐,吃回扣!

桃花瞪了赵爷一眼:闭嘴!这是我们桃花寨内部的事情,还没轮到你说话!

赵爷急忙停止说话。

桃花继续数数:二……

旷志急忙跪地求饶:寨主!赵爷说得都是真的!看在我……我跟你多年的情面上,您饶了我吧,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桃花冷笑了两声:下回?你不会再有下回了!

狗子走上前,用枪柄打晕了旷志。

桃花转身盯着赵爷,赵爷的嘴角抽搐地勉强笑了一下。她将一纸空白合约,递给赵爷:赵爷!这被活活烧死的滋味可不好受!你想活命吗?

赵爷拼命点头:想!想!

桃花指着合约:那就签了它!

这,这是什么?赵爷拿起空白合约看了看。

把你名下所有山货铺全部转让的契约,这本来就是我桃花寨的产业,赵爷不会有意见吧?

赵爷点头,随即又拼命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桃花对狗子说:给赵爷松绑,拿笔和印泥给他!

在桃花等人的威逼下,无奈,赵爷只好在转让契约上签字画押。

阿玲将画押好的递给桃花,桃花叠好藏起来,然后说:把赵爷和旷志一起带回桃花寨。

阿玲点点头,狗子再次挥起枪柄,击晕了赵爷。

 

11

旷志带走了,谁做掌柜?桃花左思右想,决定让二虎接替掌柜。

第二天早晨,大字不识一个的二虎出现在四海货铺,他一副掌柜的打扮,正站在伙计面前训话。

二虎站直身子,清了清嗓门,开始说话: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新掌柜了!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大伙好好干活,要心明眼快,东家赚了钱,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伙计们都高兴地附和道:好!好啊!

说完这句,二虎突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众人面前开始傻笑。

伙计们面面相觑,一时冷场。

站在伙计里面的张明堂急中生智,他走了出来,咳了两声,替二虎解围。他看了看众人说:掌柜的一看就是宽厚之人,我们以后都有福了!大家齐心合力,把生意做起来。

张明堂说道这里,问道:望了望二虎:掌柜的还有什么训示吗?

二虎感激地看了张明堂一眼,然后才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那……那……那解散吧!

伙计们答了声是,就各自忙活去了……

就在二虎上任的同一天早晨,在黄家的大厅里,老管家将打探到的赵爷的消息告知黄占山。

黄占山听后,脸色变:什么!?老赵失踪了?

老管家压低声音说:不仅老赵下落不明,而且老赵名下所有的铺子都转给了一个底细不明的云南商人。

黄占山摸了摸胡茬,沉思着,此事必有蹊跷!

老管家思索片刻,抬起头疑惑地说:难道是桃花寨所为?

黄占山冷笑了一声,自语道:那还能有谁!没想到,终究还是养虎为患了是我的疏忽大意啊!

这么说老赵是凶多吉少了?能不能通过官方向桃花寨要人?老管家急忙献策。

黄占山摇头叹息,他看了看老管家,说道:一无证据,二无好处,哪个官方会管这种事!除非我们能拿到桃花寨绑走老赵的证据,不染这个哑巴亏我们是吃定了!他说完不住地摇头叹气。

老管家给黄占山倒了一杯茶老爷,那四海山货铺,如今在商界也有了不小的声望,它既然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我想很快会成为我们的对手黄管家有些担忧地说。

黄占山思索片刻,立刻做出决定: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去通知咱们黄家所有的山货铺,给我降价!我要让桃花寨的知难而退!他们打打杀杀拼个命还行,懂什么做生意,这方面绝不是我黄占山的对手!黄占山冷冷地说。

老管家点点头,黄占山继续说:另外你再安排人去联系一下麻三刀,请他帮忙,查一下赵爷的下落!

老管家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办事去了。

 

12

 

太阳炙烤着大地,山路两旁的小树苗搭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垂落着。

山路难行,狗子累得满头大汗,他带着几个寨兵押送着旷志和赵爷回到桃花寨。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家了,狗子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大伙说:天太热!大家歇歇脚吧。

一个寨兵凑过来:狗子哥!

狗子抬起头:什么事?

那个寨兵指着不远处,对狗子说:还记着那边的小酒馆吧?嘿,老板娘挺漂亮的!酒也不错

狗子拍了拍这个寨兵的肩膀:真是他娘的好主意!不过。他眼睛望向旷志和赵爷,对着寨兵说:这两个小子怎么办?

那个寨兵四处看了看,指着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小木屋,对狗子说:把他们先关进去,留两个兄弟看着就行了!

狗子满意地点点头。

狗子让人把旷志和赵爷关进了小木屋,回头对两个寨兵说:你们两个留下来看一会!我给你们带酒回来!

两个寨兵打趣道:把那个漂亮的老板娘也带回来呗!

狗子呸了一声:做梦去吧!

狗子等人往前走去,剩下两个寨兵看守。

赵爷和旷志在小木屋中,两人都在身前被绑了双手。

赵爷试图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他边坐下边说:可累死我了!

一不小心,身上有一个大洋掉了出来,赵爷费力地用绑着的双手把大洋捡起,然后又把大洋重新放回口袋……

旷志一直在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有些不屑我说赵爷!你我都是要没命的人了,还用得着捡那么一块大洋?

赵爷脸上感觉无光,急忙道:谁说我要没命了?

旷志讥笑地说:这种恶事让桃花寨知道了,你知道桃花是什么人吗?你还能活呀?

赵爷哼了一声,:旷掌柜,不瞒你说,我是黄占山黄会长的人!一旦黄会长发现我被绑架了,他自然会来救我!

旷志吃惊地望着赵爷,问道:你……你竟然是黄占山的人?

赵爷得意地说:没错!所以这里要死的人,就是你一个!赵爷我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

旷志愤怒起来,大骂道:你他妈的,你敢阴我!

赵爷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生意嘛,永远都是聪明人的游戏!

旷志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啊,我旷志受教了!

两个人彼此不再说话,只是各自歇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时候,旷志突然发现脚下的一块石头,他灵机一动,坏计上心头,眼珠不停地转着。他突然起身看向外面,叫了起来:哎!那不是黄会长吗?他带人来了!

赵爷急忙俯到窗前四处张望:在哪里?在哪里嘛?

旷志趁赵爷张望时候,急忙用绑着的双手搬起了脚下的那块石头,高高举起,猛地向赵爷的头上砸去!然后狠狠地说:在这儿呢!

瞬间,赵爷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顿时奄了气,血从他的头部涌了出来,地面一下子被血染红了。

旷志大声喊道:赵爷死了!赵爷死了!外面看守的两个寨兵冲进来,果然见赵爷的脑袋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没有了气,都一时惊呆了,不知所措

趁着寨兵慌乱之际,旷志突然蹿了出去。

 

13

 

旷志虽然双手被绑在身前,但他行动极其迅速,他在山路上拼命逃跑。两个寨兵拿着枪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站住!站住!……

眼看就要追上,旷志紧张得两腿发软,情急之下,他猛地倒地从山路边缘翻下山谷,立时不见踪影,不知死活!

两个寨兵探头看着深不可测的谷底,不禁全身发颤,一个寨兵:摔死了吧?

不摔死才怪!另一个道。

两人说完,便转身报告狗子去了

旷志正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幸运的是,在滚下山崖的过程中,绑起的双手恰巧被挂到了一棵小树上,旷志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下,立刻被自己的处境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缓缓回过神来,思索一番,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开始用双腿紧紧攀住小树,又在旁边的石头上磨断了绑着双手的绳子,然后慢慢地爬上山崖,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之中。

狗子带着寨兵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寨里。

站在桃花面前,狗子开始检讨自己:寨主我错了,我不该去喝酒!不过,好在这两个东西都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桃花有些担忧地问:你确定吗?

狗子轻声说:姓赵的是我亲手埋的,旷志那小子掉下了悬崖,一百个他也死透了!

桃花哼了一声,算他旷志走运,落了一个全尸。

桃花转身对狗子说:这次的事情,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以后一定要引以为戒,如果再要这样的事情,新帐老帐一起算!

狗子低下头:放心吧!寨主,我记住了!

14

今天真是奇怪,山货铺里,竟然一个顾客也没有。

二虎无精打采地呆在铺前,见张明堂走进来,仿佛见到救兵,他急忙将他拉到身边,疑惑的问:张大哥,这一上午,怎么都没人来?

一个伙计听到了,立刻揍上前,抢着说:是啊,前些天生意还好得很。

二虎摇摇头,沮丧地说:就是说啊。不但没人买,连个问价的都没有。他说完身子往后一仰,瘫在椅子上。

张明堂托着下巴,沉思一会,说:会不会是这批货不好?二虎,这次的货是什么时候进的?

货不好?不会啊!这还是上次那批货。我看过,都是些上等货。二虎用手摸了脑袋,说道。说完,傻愣愣地张明堂。

张明堂在柜台前坐了下来,思忖道:按理说我们的价钱也不高啊,这就奇怪了。其他铺子的生意怎么样?

二虎摇摇头说:不知道。

一伙计走过来,对二虎说:掌柜的,昨天我听个亲戚说,黄家的山货铺在降价呢!

张明堂抬起头,惊讶问:降价?降多少?为什么降价?

伙计摇摇头,为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的价钱比我们足足低上两成!

他奶奶的,难怪我们生意不好!二虎气得直跺脚

张明堂转身对二虎说:跟我出去看看。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山货铺。

二虎和张明堂走在街上,放眼望去,前面一家黄家的山货铺果然生意兴隆,人来人往。

他们两人远远地站着,看见顾客大包小包抱着出来,个个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喜。张明堂看着他们,听见身边两个正在边走边议论着。

真便宜啊,这回赚了!

是啊,太实惠了。

二虎自言自语道:怪了,他们这是抽得哪股疯?

张明堂边张望边说:这黄家的山货铺真是怪的很。

二虎拉拉张明堂的手:张大哥,怎么怪了?

张明堂小声说道:我在我爹的铺子里也呆过。降价甩卖,一般是清理陈货,或者是过季甩卖。如今的山货都供不应求,正是卖的好的时候,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降价甩卖?他边说边琢磨着。

二虎望望黄家铺面,悻悻地说:谁知这帮买卖人肚子里装的什么花花肠子!

张明堂突然想到什么,他脱口而出:我看只有一个原因,为了抢买家。

二虎抬起头,眉头一皱:抢买家?

张明堂说:对啊!你看现在铜仁的人都在他家买,其他山货铺和我们一样,都无人问津啊。时间一长,顾客们就都只认他家的铺子了。

二虎啊了一声,然后破口大骂起来,这帮龟孙子,真不要脸!

张明堂冷笑一声,这也是商户们惯用的伎俩。

二虎看了看张明堂,沮丧地说:张大哥,那我们怎么办?我可是假掌柜,真主意还得你来拿!

张明堂思索一会,即可想到一个好主意:他们一降价,咱们的店铺就没人来了。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他们降价我们也降价,而且降的要比他们还低!

二虎一拍大腿叫好,那我们也降价!看谁降得过谁!

 

15

 

二虎一早就站在门口,招呼路人,推销铺里的生意。虽然很卖力,累得满头是汗,可仍然很少有人问津。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像尊铜像,呆立着,对着路人傻笑。

张明堂正在里屋,看着堆放在里面的货物,他托着下巴沉思着:怎么办呢?

太阳爬上高空,已是晌午分,四海山货铺仍然没有人光顾。

二虎坐在柜台之后,伙计们闲着站在一旁,有的干脆坐下了,大家垂头丧气地坐着。

一个伙计看了看二虎:掌柜的,你看咱们闲的。

二虎瞪了他一眼:废话!我想闲着吗?

伙计叹了一口气:算了,别愁了,这也不是发愁的事。

二虎双手放在柜台上,看着路人发呆,嘴里自言自语道:我看我们是没办法了,我们降他们也降!怎么着都比我们便宜,这不是欺负人嘛!伙计们没答话。

再降价的话,我们就要赔死了!连铺子的租金都付不上了!我二虎这辈子花的钱还没有这几天赔得多!二虎心疼地说。

伙计追问:掌柜的!咱们这生意还做吗?

二虎无奈地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个伙计不知从那搜出一副牌,在大面前晃了晃,招呼道:来来来,打会儿牌,解解烦心!

二虎想了想,手心痒痒的,他也和伙计们坐在一起,打起牌来。

二虎边和众伙计懒洋洋地打牌,边长吁短叹:这都多少天没生意了,唉……

大家边打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一伙计接上话:可别的铺子生意都那么好啊?

另一伙计应道:谁让他们价钱低啊,我看这两天对面的黄家铺子,门槛都快被踩破了,哪像我们这!

二虎一听,心里不是滋味,他突然扔下牌,不玩了,不玩了,真没意思。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还玩什么?

众伙计忙不迭的收拾起牌桌。

二虎刚站起身,就看到张明堂走出来。一伙计急忙说:张……张大哥,这店里实在是没事,兄弟们都是闲得无聊,所以才……

张明堂一边摆手一边说:没关系。

张大哥,这可怎么办啊?这样下去,铺子迟早要关门!黄家的铺子全都在降价,玩命的降价,看着就生气。二虎看了张明堂一眼

张明堂看了二虎一眼,坚决地说:二虎,那我们也继续降价!

二虎急忙喊:不行啊,张大哥,我们赔不起了!

张明堂思索了一下:反正照现在这样下去,铺子迟早要关门,还不如赌一把。他说完拍了拍二虎的肩膀。

赌一把?怎么赌?

张明堂低语道:二虎,我们直接把价钱降到最低,黄家的铺子就只能跟着我们降价,然后我们再用剩下的钱,把黄家铺子的货都收了。

二虎想了想,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这好像是有点道理,可是张大哥,我们要那么多货干什么?

张明堂伸出手比划着:我们收得越多,我们的对手亏得就越惨!这就叫以命搏命!

二虎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以命搏命——这个我二虎懂!咱们不怕没命!张大哥,我听你的,看他们还敢不敢和我们斗!

张明堂点点头,那还不快去办?

二虎欣然走到门口,操起嗓子大喊起来:四海山货铺,亏本甩卖,快来买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另一伙计也高声呼喊:四海山货铺,全铜仁最低价了!

进来看看啦!伙计们纷纷跟着吆喝起来。

本来要去对面黄家山货铺的顾客,听到吆喝声,纷纷转向四海山货铺。

山货铺里慢慢人多了起来,伙计们都高兴的忙了起来。

张明堂却在一旁,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一赌是福是祸?

 

16

 

二虎正指挥着伙计们,将收购来的货装入库房。可库房都快装满了。

怎么办呢?二虎正想着,这时张明堂走了过来,二虎立刻抱怨道:张大哥,收了这么多货,这都快装不下了。

张明堂看了看收来的山货,笑着说:东西都不错啊。

二虎也高兴起来:是啊,张大哥,我们去收货的时候,你都没看到那些人垂头丧气,跟死了爹似地。让他们跟我们斗!

张明堂双手握住二虎的肩膀说:二虎,这些货我们留着也没用,都送人吧。

送人?送什么人?二虎不解地问。

是啊!你带着伙计们,把这些货物,就在店铺门口发放给老百姓。越穷的发多送点!

听完张明堂的话,二虎还是觉得有些舍不得,他惋惜地说:张大哥,送东西给穷人,这不是共产党的做法吗?我们又不是共产党。

张明堂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就做回共产党又怎么样?二虎,共产党不是还送过你衣服吗?

二虎憨厚的笑了笑:嗯,就做回共产党了。走,伙计们,送东西去喽。

众伙计抬着货物,跟着二虎摆放在门口。准备给百姓发山货。

一切准备就绪后,二虎一边敲锣,一路吆喝:四海山货铺,财源滚滚,接济穷人!送山货喽!

众伙计也跟着一起吆喝起来:四海山货铺,财源滚滚,接济穷人!送山货喽!

很多人路过,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半信半疑地张望着。

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嘿,你们真的送吗?要钱吗?

二虎憨厚地笑起来:当然不要钱!我们掌柜的行善积德,特意给大家送的。

中年男子惊喜起来,那送多少啊?二虎向伙计们示意,伙计们赶紧拿了好些山货,硬塞在这个男子手里。

中年男子感激地说:太多了,太多了……

二虎看见前面走过一个瘦弱的老者,立刻把一大包山货送到老人家手里:老人家,我们多送你一些吧!老者接过山货:谢谢,谢谢,真是活菩萨啊!

一个老阿婆见热闹也围上来,伙计将山货送给她:老婆婆,这些是送给你的,拿着,拿着!老太婆却用迟疑的目光看着他,不敢接这山货。她惊讶地问:这……这是真的?

二虎走过来,笑着说:真的,真的!

老太婆这才接了山货,口中叨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们这些好心人……

二虎看着老太婆离去的身影,憨笑着说道:这送人东西的滋味儿和抢人东西的滋味心还真不一样!

 

17

 

黄管家累得满头是汗,跑回黄家,一进就喊:老爷,那些铺子的货都被桃花寨的人收去了。

黄占山正悠闲地抽起水烟,他头也不抬,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黄管家走上前,着急地问:老爷,这次我们亏损太多了。

黄占山摇摇头说:这些土包子跟我以命搏命,不简单啊……老管家,他们收了那么多货,铺子也放不下呀?收这么多干什么?

老管家看了黄占山一眼,好像……好像都送了人……

送人?黄占山对此有些意外。

是,伙计们看见四海山货铺的伙计在他们店铺门口拿着那些山货送人。

黄占山冷笑了两声:这不是乱咬人的疯狗吗!?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家丁进来。家丁走到黄占山前面,小声说:老爷,赵爷找到了。

黄占山惊讶抬起头:找到了?他站起身来,在哪?说完赶紧和管家走出门去。

两位家丁将赵爷尸体抬到他眼前。

黄占山大吃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家丁摇摇头: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就死了……像是用石头砸死的。

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黄占山仔细看了一下,才确定是爷。他急忙追问道:在哪发现的?

说是被埋在路边了,是麻三刀的人发现的。家丁小声说。

这么说是桃花寨的人干的?他朝着家丁摆摆手,拖出去吧。

家丁将赵爷的尸体拖出去。

黄占山闷闷不乐地走进书房,黄管家跟了进来:老爷,您打算怎么办?

黄占山沉思片刻:非常之时,对付非常之人,就只能用非常之法了。他说完,摊开信纸,写了一封信。

他将信装好,递给管家:老管家,你找个可靠的人,马上把这封信给麻三刀送去。

管家接过信,刚走几步,就黄占山叫住:再带上几根金条!黄占山又说道。

黄管家点点头,匆匆忙出去

 

18

 

麻三刀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已打开的布包,里面露出了闪闪发光的金条。

麻三刀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看着信。

看罢信,他转身对黄占山手下的人说:这一次我就把金条收下了,回去请转告黄会长,以后和我麻三刀用不着这么客气!

黄占山手下的人低下头说:谢谢三爷,我一定转告。

麻三刀看了看桌上的金条,笑着说:黄会长交待的事情,我会找机会办了的。

黄占山手下的人急忙补充道:那我们黄会长一定还有所表示。

麻三刀笑,没有搭话

匪巢大厅里,几个匪兵一字排开,排成一列。麻三刀巡视了一遍,然后站在中间。他看着这些神气的匪兵,得意地赞叹道:好啊好啊,都是我麻家山寨的神枪手,气度不凡那!

匪兵头目胡队长看了看麻三刀:三爷,您有什么吩咐?

麻三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大声交待道:你们听着,这次潜进县城,一切都听黄会长的号令行事!

胡队长低下头说:三爷放心。我们会的。

麻三刀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继续说:不过到了真要伤筋动骨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先保护自己,别傻卖命!

胡队长点点头:我们明白。

麻三刀转身向独眼军师示意,独眼军师马上走到匪兵们面前:弟兄们,我为你们每个人都请了一道护身符。只要你们佩戴在身,就能驱魔降妖,马到成功!

匪兵们用感激地眼神望了望独眼军师,齐声道说:谢军师。

独眼军师把护身符依次佩戴在匪兵们身上。一旁的麻三刀得意地看着这一切,刀疤脸上绽开了微笑

 

19

 

黄菲儿走在县城的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着,她的目光倦怠而懒散。

黄老师----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黄菲儿回头一看,见到从前的同事和老师马启文。黄菲儿笑着迎了上前,与马启文打招呼,两人相互问好。

马启文看着黄菲儿说:都好。就是最近课多点。黄老师,自从你先生孙如柏给你请了假,你好久没来学校了,你也好吗?

黄菲儿欲言又止:也还好……

人沉默一会。马启文说:黄老师,这么久不见,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我请你喝茶。

黄菲儿笑了起来:好啊!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楼雅间。黄菲儿由于心情不好,一个劲闷闷不乐地呷着茶。

马启文见了,打趣地问:黄老师,你的情绪为什么这么低落?

黄菲儿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话。

马启文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黄菲儿:黄老师,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说说心里会好受一些。

黄菲儿叹了口气:唉,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都是我自己的命不好!

马启文不解地问:命不好?黄老师,我知道,你说的也许是你的家庭吧……

黄菲儿点点头,望着窗外面的云朵,感慨道: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生活在黑暗的深渊里,一点儿都看不见光明。有时候真是向往能和夏老师一样,去做点什么。

马启文望了望黄菲儿,他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么年轻,又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把眼界放得开阔一些。

黄菲儿一听立刻叹起气来:可是这谈何容易啊。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很多事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马启文押了一口茶: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命”不好,以及你的这个家庭,其实都是这个落后的时代、落后的社会造成的!

黄菲儿有些懵懂的看着马启文,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振作起来,尽自己的努力去参与社会的进步和时代的变化。这样的话,你的命运也就会得到改变,而且千千万万命不好的人,也会因为你的努力,因为你做的有益的事情,而改变自己的命运!……马启文激情澎湃地开导起来。

黄菲儿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我只怕没有这个能力……

马启文坚定地说:改变时代的力量就在我们每个人的手中!黄老师,你还想学校教书吗?

黄菲儿看着马启文,点点头,不过没什么意思,很多人对我有误会和看法。

那你想不想换一个工作环境?

换一个环境?去哪?

新成立的国立三中。马启文看着黄菲儿。

国立三中?黄菲儿疑惑地问。

马启文继续说:就是国立三中,我现在就调到那里去教书了。国立三中的氛围,比铜仁其他学校都要好!我觉得你如果去那教书,一定会很适应的。

黄菲儿高兴起来,好啊?她的马上黯淡起来,有些担忧地问:我能去吗?

马启文笑着说:放心,我和校长说一说,肯定没问题!

黄菲儿一脸惊喜:谢谢你,那太好了!

    很快,黄菲儿在马启文的带领下,走进新成立的国立三中。

黄菲儿用充满新奇的目光看着挂在大门一侧的学校牌匾――铜仁县国立第三中学。

走进校园,马启文对黄菲儿说:黄老师,这所学校是专门为了接纳流亡师生而成立的,可以肯定地说,它将会在铜仁的教育史上甚至铜仁的历史上留下重要的一页。

黄菲儿惊喜地看着学校的每一处房子,看着学校的一草一木,看着来来往往生机蓬勃的人们。她高兴地对马启文说:马老师,我喜欢这所学校!

马启文看着菲儿,也高兴地点点头:以后你会更喜欢它的!

黄菲儿开心地笑了。

 

                    第十五集

 

01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驻军部就传出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中统调查局的余主任带着两个身着便衣的中统特务,旁若无人,急匆匆地闯进了驻军军部,独立营里守门的士兵看见了,焦急地跟在后面。

士兵追上来,伸手拦住: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们营长的房间!

此时正在办公的孙如柏听到声音,急忙走出来。孙如柏见此情景,淡淡地说: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原来是余主任!

余主任阴冷一笑:好说,好说。

孙如柏回头责骂两个独立营士兵:你们都看清楚?这是中统住我们铜仁的调查室余主任,他以后来我这里不必阻拦,知不知道!

几个士兵惶恐地退了下去

余主任平静地说:孙营长抬举余某了。

孙如柏请他进屋里面说话。余主任对身后的两个特务说:你们在外面等我。然后跟着孙如柏进入里间。

孙如柏坐到自己的桌子后面,而余主任却在屋子里巡打量,他盯着墙上孙如柏新挂上的一一幅书画左看右看。然后不冷不热地说:画是好画,字也是好字!只不过……

余主任那说话的感觉让孙如柏有些反感,出于礼貌,他只好淡淡地追问:不过什么?

余主任边踱步边说:只不过,这书画挂在一个堂堂国军营长的房间里,是不是文人气太浓了一点?你说呢,孙营长?说完在孙如柏前面坐下来。那气势仿佛他才是驻军的领导。

几番戏弄后,孙如柏不悦地说:余主任大驾光临,就是想和我说谈谈字画吗?

余主任一听哈哈大笑:当然不是,我来找孙营长,其实是有事相求!

你求我?孙如柏疑惑地问。

余某人要请孙营长帮个小忙,借我余某人五十支手枪,两千发子弹,最好再有两箱手雷!

孙如柏一听,立刻从站了起来,严肃地说:什么?余主任不要开玩笑!这些东西是随便借的吗?枪械是要特别管理的,这都是政府军费开支,我借出去,怎么个说法呀。孙如柏看了看余主任继续说:再说,余主任是调查室,没必要拥有武器,如果余主任认为安全有问题,跟我孙某讲一下就是了,我派人过去负责警卫。其实县上的保安团也会提供这方面的安排的。

余主任没有开口,他只是从身上摸出一封密电递给孙如柏:这是上峰的密电。

孙如柏接过来:……什么?成立特别行动组?……直属于你们中统调查室?

余主任看了孙如柏一眼,说道:没错,孙营长再往下看,这个特别行动组的武器装备,上峰令你的独立营负责配备!

孙如柏顿时傻了。

余主任见孙如柏听后良久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孙如柏:孙营长!是电文有疑问吗?

孙如柏摇摇头。

那就请孙营长给予便利吧,这命令不是很清楚吗?余主任的口气咄咄逼人,不容孙如柏做进一步的考虑。

孙如柏放下电文,缓缓地说:这电文虽然说得清楚,可我作为独立营的营长,要对整个铜仁地区的安全负绝对责任,所以我必须知道你这个行动组,到底要有什么样的行动?

余主任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想知道我们有何行动?不知道是国军营长孙如柏想知道?还是铜仁孙家的大少爷想知道?

你什么意思?孙如柏抬起头,冷冷地问。

如果你是以国军营长的身份来问我,我们就是共同报效党国的同僚,什么话都可以说得明白一点,你最多是担心铜仁城再多出一股势力罢了;可如果你以孙家少爷的身份来问我,可就怪不得我多想了!他说完自个悠闲地摇晃着椅子。

孙如柏心中有些气愤:多想什么?

余某人对你们孙家的来龙去脉也略知一二,什么土匪,什么红军,似乎和你孙家都能扯上一点关系,我想你孙营长不愿意被深究吧!余主任缓缓地说,说完身子往后一仰,气势有些压人。

孙如柏恼火地说:你说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懂!总之我就一句话,你不告诉我那行动组是干什么的,就别想拿走任何装备!

余主任阴沉着脸:好,那我就告诉你,至于行动组的特别目的,其实只有三个字……

哪三个字?

----党!余主任一字一顿地说。

共产党?孙如柏听了,脸色骤变。

余主任傲慢地看着孙如柏,说道:孙营长可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你没听到这三个字也就算了,可是既然你听到了,可就多了一份风险!

孙如柏双眼盯着余主任:请余主任说明白。

孙营长,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委员长的国策,共匪现在到了陕北,虽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但他们鼓动人心,反对政府的行为却没有丝毫减弱,遏制他们的势力,铲除他们的危害,就是我们中统的任务。说到这里,他有意识地看了看孙如柏。

余主任望望窗外,语气稍为缓和了一些:你看看现在的铜仁城,流亡来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青年学生,这些一时失去家园的人,最容易被共匪所利用和蒙骗。再看看陕北那边,共匪又和张学良的东北军打得火热,这不能不防呀!

孙如柏疑惑地问:红军不是北上抗日的嘛?

那是口号!孙营长铜仁这个地情况复杂,这里曾经有过共匪的根据地,虽说他们时间不长,但总会有同情他们的人存在,所以,还是警觉呀!

孙如柏轻声说道:余主任来的时间不长,却对这个地方很有了解了。

很深的了解谈不上,可多少还是知道些情况。比如这梵净山上有个巨匪麻三刀,独霸一方,曾与城里的大商户暗通款曲;还有个桃花寨,名为山寨,实为匪巢,那个曾经私通共匪,又干着杀人绑架勾当的张明堂就在山寨上。余主任说着,一双眼睛深邃地着孙如柏。

孙如柏一听道张明堂三个字,眼睛一亮,他高声附和道:是,这都是危害地方的势力。

余主任见时机已到,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看着孙如柏缓缓地说:所以,咱们要精诚合作,不负党国厚望!

孙如柏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谋深算的余主任,然后对门外喊道:阿旺!

阿旺立刻进门来,孙如柏吩咐道:你立刻带余主任去弹药库,把五十支短枪,两千发子弹,还有两箱手雷,一起送到余主任指定的地方。

阿旺一愣,随很快反应过来:是!然后领着余主任枪支弹药去了。

 

02

 

晌午不到,余主任的身影又出现在仁县长吴经略的办公室里,他是来向吴经略借人的。他已经在孙如柏那里借得了枪。

什么?借人?吴经略一脸诧异地看了看正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余主任。

此时,余主任正怡然自得地品着茶。没错。他望着吴经略点点头,那表情冷冷的如冰雪。

借人当然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余主任想借什么样的人?吴经略心里虽不肯借,但不敢表现出来,他只好通过问题来拖延时间,好给自己一个思索的空间。

余主任缓缓地说道:从保安团里挑,身手要敏捷,枪法要精准,出身要清白,愿意一生为党国效命

吴经略有些难为情,他吞吞吐吐地说:这……

其他的吴县长就不要多问了,一切都是为了党国。余主任看了吴经略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吴经略无奈,上级安排,根本就无从拒绝,只有服从命令。他看了看余主任说:好,好,既然是中统需要,党国需要,我吴经略责无旁贷,一定鼎力配合,选出最优秀的人才!

余主任听了,又冷冷地说:当然,吴县长只要给我一个大名单就行了,至于最后的人选,我会亲自从中挑选。

吴经略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连声说道:明白,明白!

余主任满意地看了吴经略一眼,仍然冷冷地说:吴县长果然深明大义,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完,从沙发上占起来,也不看吴经略,就朝门口走去。

吴经略将余主任送到门外,他返回办公室,坐到沙发上,陷入沉思。他总感觉心理不踏实,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突然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开始摇电话。

如柏吗?你今晚上有没有空?……到姐夫家里坐坐吧……好!那就这么定了。

昊经略挂了电话,一脸凝重的表情。

接到电话,孙如柏立刻赶过来,

吴经略和孙语蓉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神情显得有些沉重吴经略看了眼孙如柏,讲起了余主任借人的事情。孙如柏穿着军装,一边听着一边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听完姐夫的叙述,孙如柏气愤地吼道:这个滑头!我只不过问了几句行动组的事儿,就对我话里有话外地威胁恐吓!还真以为我怕了他!

吴经略看了孙如柏一眼:如柏,不是我说你,你这话本就不该问!

孙如柏抬起头,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不能问的,管我借枪,我当然要问问,!那些枪一旦给了姓余的,你知道他会出什么来,我怎么知道他不会拿来对付我,对付我们孙家?

孙语蓉望了望丈夫吴经略细声说道:如柏考虑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的情况还算好,虽然中统是新宠,可我们也知道了他们要对付的是共产党!只要明哲保身,一时也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吴经略却摇头叹息起来:据我所知,国共两党在陕北有接触,动员东北军一致抗日呢。你说这事也巧,这共匪偏偏就跑到陕北去了,和那丢了家,一肚子冤屈的张学良挤在一起,我看这不是什么好事。

孙语蓉想了想,又说:一山不容二虎,依我看,要不打起来,要不走到一起!对了如柏,你可要把菲儿盯紧点儿,别再让她和共产党有什么牵连!上次就因为他的一个老师是共匪,闹出多大的事呀!

孙如柏望了眼姐姐,了点头。

吴经略有些担忧地说:我看就让菲儿在家呆着吧,干脆就再请个长假。

孙如柏摇摇头,叹息道:她呀,就不是能在家呆着的人,现在她同意请假在家,是因为在学校干得不舒服。

孙语蓉看着孙如柏,语气坚定地说:反正得劝她,别捅漏子。

 

03

马启文带着黄菲儿走进校长办公室,黄菲儿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

校长看到二人,立刻起身迎上,他看了看黄菲儿,热情地问道是黄老师吧?

黄菲儿点点头:校长您好!

校长示意黄菲儿坐下,并给黄菲儿倒了一杯茶,微笑地说:启文已经把你的情况向我介绍过了,我们国立三中是新学校,非常欢迎像你这样热爱教育事业、又有专业知识的青年教员!我同意你的志向,如果你没问题,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学校的教员了!

    听了校长的话,黄菲儿高兴得跳起来:真太好了!谢谢校长!

校长转身拍着马启文的肩膀说:启文,黄老师刚来,对三中的情况还不了解,你就带着她先熟悉一下新的工作环境。也熟悉一下学生的情况。

马启文点点头。

黄菲儿刚要起身,校长又叫住她,叮嘱道:黄老师,以后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找我,也可以和启文说,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黄菲儿看着长,高兴地点点头。

国立三中里,异常热闹,一些青年男女集中在一间办公室里,大家激情饱满地议论纷纷,谈论着当前的国家大事,黄菲儿好奇地看着身旁的每一个人,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马启文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黄菲儿,然后郑重地宣布:同志们,我向大家介绍一位我们“读书会”的新成员——黄菲儿。

黄菲儿立刻站起身,走出来,向大家点头示意,然后又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马启文神情凝重,他看了看大家,深情地说:同志们,我们的读书会不同于一般的群团组织,我们的活动内容不仅仅是研读书籍,提高自己的素质和修养,而更重要的,是要在不同政治势力中,了解他们各自的主张,这样来辨别是非,推动进步。

会场庄严肃穆,同学们都聚精会神地望着马启文,边听边思索着。

马启文看了看大家,悲痛地说:现在的中国,内忧外患,日本人得寸进尺,把魔爪已经伸到了华北。中国共产党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并表示红军愿意率先北上,奔赴抗日第一线。我以为这样的主张和行为,是值得我们尊重和支持的。

大家表情变得有些气愤,纷纷小声议论着,彼此交换眼神,然后点点头,对马启文的话表示赞同。黄菲儿张大眼睛,静静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她也感觉有一种悲愤地情感在慢慢膨胀,填满了她的胸口。

所以我们这个读书会,不仅要读书学习,还要行动起来,团结一切进步力量,抵制对日不抵抗的行径。为抗日救亡、保家卫国做出自己的贡献。所以,只要我们有正确的信念,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就都会是进步的希望,我们所从事的每一项工作就都会是有益于民族的,当然,我们也可能有危险的考验。但我想,如果我们能坚持信念,努力工作,我们每个人的肩头都承载着一种伟大而光荣的神圣职责……

黄菲儿凝神地看着马启文,在座的人群情激奋,热烈异常,仿佛个个都斗志昂扬,摩拳擦掌,时刻准备为抗日救国,为名族存亡贡献自己仅有的一份力量

会议结束前,马启文补充道:以后我们的聚会不在这里了,我安排了另外的地方。地址一会告诉大家。

大家纷纷点头。

 

04

夏雪一身便装,一看就是游击队领导的装束,英姿飒爽地穿过战士们正在操练的空地,她不停地和战士们打招呼,最后,来到首长的指挥所门前。

报告!夏雪推门而入,立正敬礼:三指导员夏雪,奉命前来报到!

首长站起身,示意夏雪请坐!

首长指着他身旁的一个高大的战士,亲切地对夏雪说:来,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警卫长,赵山!

赵山起身敬了个礼:夏指导员你好!夏雪起身还礼。然后两人相视坐下。

首长给夏雪倒了一杯白水,递过去:小夏,你这一路上累了吧?

一点也不累,这才十几里山路?当年过铜仁时走的山路才叫多!夏雪兴奋地描述道。

首长听后,微微一笑,说到铜仁,你这次的任务啊,还真和铜仁有关!他说完望了望夏雪。

夏雪仰起头,惊喜地说:我们又要回铜仁了?

首长笑了,:不是我们,是你们!他说完用手指了指着夏雪和赵山

夏雪急忙站起身,敬礼:请首长布置任务!

首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夏雪说:夏雪同志,我们在敌坚持游击斗争这段时间以来,形式发生了变化,中红军到达陕北后,制定了新的战略方向,那就是停止内战,一直抗日。现在全国人民抗日热情空前高涨,这就更有利于我们战略目标的实现。所以,上级党委和中央军委,要我们做好准备,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所以,我们坚持在南方的所有游击队,都要行动起来,广泛发动群众,形成最广大的抗日基础。

夏雪边听边思索着,神情严肃,首长看了看她继续说:因为你对铜仁地区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组织上经过周密考虑,还是决定委派你返回铜仁地区,在那里加强党的工作,开展组织活动,并且尽可能地联系地方武装,团结起来抗日救国。赵山排长这次会带着一个小分队,和你一起去,配合你的工作。

夏雪敬了个军礼:是!服从组织安排。

不过小夏,我要提醒你,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任务!虽然铜仁地区现在还不是抗日的前线,但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共行为没有停止。你们到了之后,多加小心啊!首长有些担忧地说,他的眼中既充满期盼,又流淌着说不出的哀伤。

夏雪坚定地敬礼:请组织放心!

赵山也起身保证道:首长放心,我赵山坚决完成任务!

首长欲言又止,他拍着赵山的肩膀说:你先去准备吧。然后对夏雪说:小夏,我还有一个东西要还给你。

什么东西?见赵山远去,夏雪诧异地问。

首长慢慢走到抽屉前,从里面拿出一把陈旧的驳壳枪,递给夏雪。

首长缓缓地说:这把枪是你的吧?当年突围时遗落了?夏雪点点头。

首长笑着说:很幸运啊,兄弟部队的同志捡到了它,因为枪柄上刻着名字,所以才最后辗转到了我的手上,现在就物归原主吧!

夏雪激动地说:真是太谢谢您了!

看到这把熟悉的枪,夏雪不禁全身一振。她神情凝重,慢慢地接过枪,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渐渐地她的眼眶早已盈满泪水,她深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驳壳枪,枪柄上刻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夏雪的泪水轻轻地滑落了下来。

首长摇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

队伍如期出发了。

夏雪、赵山带领着小分队走过平地,跨过江河,在崎岖的山路上匆匆而行。

夏雪望了望远方的群山, 突然停住了脚步。

赵山走上前,不解地问:夏指导员,怎么不走了?

夏雪指着远处的群山,惊喜道:你看,那就是梵净山。

赵山笑着说:夏指导员好像有很多感慨啊!

夏雪抬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梵净山,她轻轻地叹了一口叹气:是啊,我在这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了……看来这梵净山,这铜仁城,是注定和我有缘了!她说完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

赵山望着山上茂密的丛林,笑了笑,:我都等不及要见识一下那里的山水了。

夏雪也笑了起来,她笑着说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啊,风景秀美,人民淳朴。

赵山看了看夏雪,突然问:指导员,我们出发前见首长,首长另外交代什么了吗?

夏雪低下头小声地说:没有,是给我一件东西。

是吗?首长还送你礼物啊?赵山风趣地开起玩笑。

夏雪的表情渐渐地凝重起来,赵山这才意识到刚才似乎说错话,他轻声道:也许我不该问。

没关系。首长是把我丈夫的遗物交给我了。夏雪看着赵山,一脸平静地说。

赵山听后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其他小分队员也纷纷围过来。夏雪从腰间拿出那把手枪,细细地抚摸着,若有所思地说:我丈夫是在江西根据地反围剿的时候牺牲的。听说他死得很勇敢!

队员小声地问:指导员,你很想念他吧?

夏雪将头埋得低低的,她甜甜的小声地说:当然,我们是有深厚感情的,我不仅是我的丈夫,更是我的师长,他让我明白了很多革命的道理,也让我体验了很多人生的情感。我深深的爱着他,也在努力的学习着他!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有一滴眼泪正从她的眼眸里溢出来,滑落在她的脸颊上。

队员看了看夏雪,坚定说:指导员,你不要难过!我们一定给他报仇!

赵山抡起拳头,狠狠锤击着树干:对!一定!

夏雪望了望大家,满怀深情地说:同志们,为一个人报仇不难,为全体人民报仇才是不容易的。我们先烈的牺牲也不是为哪一人,哪一家的牺牲,他们是为着人民的利益去慷慨赴死的。我们要记住他们,记住无数的先烈,为他们未竟的事业继续努力。

    队员们用力地点点头。

夏雪微微一笑:同志们,那我们赶路吧。

大家纷纷起身,整理行装。

小分队继续在群山中穿行……

 

05

孙如柏没有在驻军部里办公,他气鼓鼓地走进自家院子,直奔他和黄菲儿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他猛地推门而入。

正在准备教案的黄菲儿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不悦地说:你要吓死人吗?

我刚才去学校给你请假,怎么都说你辞职不干了!你不教书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孙如柏说完,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黄菲儿给他倒了一杯茶,慢慢解释道:我不是不教书,是换了一个地方。

换地方?换到哪里去了?孙如柏有些意外。

国立三中。黄菲儿笑了笑,自豪地说。

什么?国立三中?你去哪也不能去国立三中!孙如柏一听,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国立三中怎么了?这么不小心。黄菲儿边清理地上边埋怨道。

孙如柏站起身来,那里人员构成太复杂,是一块是非之地,不适合你!孙如柏看着妻子,费力地解释道。

黄菲儿不理他,她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在哪教书是我的自由,我有权利选择!

孙如柏走上前,握住黄菲儿的肩膀,神情严肃地说:菲儿!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我是担心你被政治上的事情牵连!难道你忘了当年的事情吗?

黄菲儿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就是因为忘不了当年的事情,忘不了那么多白白死掉的人,才想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边说边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孙如柏,希望能得到他的赞成。

孙如柏眼睛注视着黄菲儿,缓缓地说:你做有意义的事情,我支持!可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在外面抛头露面,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还有我这个国军营长,还有整个孙家和黄家!说道这里,他竟焦急地踱起步来。

黄菲儿索性拿起书本,走到床头,坐了下来,气乎乎说道:别拿狭隘的家族观来说事儿,你的眼界能不能宽一点!

好好好,你眼界宽,等你惹了一身麻烦就什么都晚了!我再最后提醒你一句,在国立三中,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政治立场!尤其不要和共产党有任何瓜葛!孙如柏见黄菲儿主意一定,只好无可奈何的摆摆手。

黄菲儿抬起头,小声地地:我知道了。

孙如柏仍不放心地盯着她,没要想走的意思。

我还要备课,你走吧。黄菲儿抬起头,不耐烦地催促道。

孙如柏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叮嘱道:菲儿,我是你丈夫,我的这些话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有什么事等我备完课再说。好吗?黄菲儿笑了一下,调皮地抬头望了望孙如柏。

孙如柏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我去营部了!说完大步离开

 

06

麻三刀神枪队大摇大摆地走进黄家大厅,领头的是胡队长。

黄占山一见,马上站起身恭迎:欢迎各位勇士到来!

胡队长摆摆手,:黄会长客气了!

请问勇士如何称呼!黄占山看着胡队长,很客套地问。

我姓胡!

原来是胡队长,久仰久仰!大家请坐!

胡队长抱拳施礼,众人也坐了下来。

胡队长接过仆人送来的茶,喝了一口便说:黄会长,我们三爷说了,有什么要我们尽力的地方,黄会长尽管吩咐。

黄占山小声地说:胡队长,黄某是做生意的,而各位兄弟是要人命的,所以黄某这次请大家来,是冒险的差事。

这个我明白,对什么人下手?胡队长说。

桃花寨的人。

桃花寨的人在城里吗?

黄占山刚要回答。管家就走进来,附在黄占山耳边,低语一阵。黄占山听后对管家说:你让他去书房等着。

管家刚走,黄占山立刻起身,他回头对胡队长说,黄某临时有事要处理一下,不能亲自招待诸位了!寒舍已经备下好酒好菜,为各位勇士接风洗尘!

胡队长向黄占山抱拳施礼,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走出大厅。

黄占山随后走进书房。书房中坐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帽子压得低低的。

黄占山走进来,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见到黄占山进来,立刻摘下帽子,迎上前:黄会长!久仰了!

黄占山大吃一惊,他上下打量着旷志,竟是大难未死的旷志!他低声说:你就是旷志?

旷志点头:您不会认错的。

黄占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旷志说:那我问你,山货铺是怎么回事儿?赵爷人在哪?

旷志却不急不忙地说道:黄会长这里的客人没有茶水喝吗?

管家气得喊出声来:你!

黄占山伸手制止了管家,给他倒茶!

旷志接过管家倒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然后说道:黄老爷子的偷梁换柱做得漂亮啊!谁能知道赵爷竟然是您的人!

黄占山瞥了他一眼,:还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吧,这件事中你捞的好处还少吗!

旷志却满脸堆笑地:黄会长,您别误会,我对您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我这次来就是投奔您的!

黄占山看着旷志:投奔不投奔的好说,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爷是生还是死?

旷志假装轻松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儿?这不就是得罪了桃花寨的下场吗?赵爷已经被活活砸死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也得是一样的下场!

管家恨恨地说:果然是桃花寨下的手!

黄占山沉默不语。

旷志突然故作神秘地:您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是谁在背后主持?

不就是那个桃花麻?管家说。

旷志摇头:不!

那是谁?黄占山好奇地追问道。

----堂!旷志咬牙切齿地说。

黄占山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是他?

管家有些气愤地说:竟然是他!

旷志将茶放在桌上,神秘兮兮地说:没错!如果不是他,我旷志还不至于栽得如此之惨!所以我也提醒黄会长,如果要对付山货铺,一定要多加几分小心!

黄占山看了看旷志:张明堂他人在哪里?

旷志不屑地应道:就在山货铺!

什么?黄占山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旷志押了一口茶,:黄会长,除了您这儿,我现在没地方去了,请看在我也算曾经为黄家效力的份上,就收了我吧!

黄占山思忖片刻:好,那你就留在黄家吧。

一旁的管家着急地喊道:老爷!

黄占山摆手制止管家,然后说:你就带着旷兄弟下去好好休息吧。

旷志得意地说:多谢黄会长了!然后神气十足地走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黄占山一人,独自坐在沉思不语。

黄家院子里,胡队长带着神枪队的人围成几桌,正在吃吃喝喝,席间还有青楼女子为伴,气氛极为热烈……

胡队长等匪兵均是旁若无人,放肆地寻乐着。

黄占山从书房走出,远远望着院子里的情景,仍然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管家走到黄占山身边。黄占山抬起头问:旷志安顿好了?

管家点头,疑惑地说:老爷我不明白,旷志这小子明显是一个奸诈小人,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黄占山无奈地摇摇头,小声道:正因为他是一个小人,我才要留下他,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管家会意地说:您如果是怕他出去乱说,我们何不?管家手掌一挥,做出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黄占山摇摇头,阻止道:不可。这样风险太大,杀一个小人要远比杀一个君子麻烦!留下他,反而可能会有用……

管家听了,默默点了点头。

管家看了看正在胡吃海喝的胡队长等人,问黄占山: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这些位大爷可不好伺候。

黄占山有些顾忌地说道:如果张明堂就在山货铺,那我们确实应该慎重再慎重!还需要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

那胡队长这帮人怎么办?

黄占山看着管家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千万不要让他们离开这个院子。

管家点点头,出去了。

 

07

 

中统调查室大院里,数十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特别行动组成员列队站在余主任的面前。虽然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但整个大院依然鸦雀无声。

余主任走到队伍前端,望了望特别行动组,清了清嗓子,开口训话: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特殊人才,但我要告诉你们,现在的你们还不配做党国的精英!

他边说边走到队伍中间,大声说道:什么是精英?那是无数次忍辱负重、无数次浴血拼杀之后的至高荣誉!

余主任说完踱着步,巡视行动组的队员们。大家都纹丝不动,静静地接受检阅。

余主任突然停住脚步,深情地说:也许在数月之后,你们中有一半人我再也无法见到!也许在数年之后,你们之中只有一两位能够幸存!但是,到那时候,你们都已经是名垂青史的英雄,都已经是真正的党国精英!

所有行动队员都一脸庄重,静静地聆听着余主任的教导。

余主任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们的宗旨,就是服从领袖。报效党国!说完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抛下最后一句话:去吧!在行动中证明你们!

数十个行动组成员齐声喊道:服从领袖!报效党国!

检阅完特别行动组,余主任分别给吴经略和孙如柏打电话,要两人在县长办公室等他,他要向他们传达上峰的命令,说完后,余主任啪地一下把话筒拍在桌子上。

……

县长的办公室里,余主任向吴经略和孙如柏传达完上峰的命令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两位都听明白了?

吴经略与孙如柏听后,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保持了沉默,现场的氛围顿时尴尬起来。

余主任见他们两人一直沉默,继续说:西安方面敢对领袖下手,这都是共产党唆使的。在此关键时刻,我们绝不能手软!中央攻打西安在即,我们必须配合,遏制共产党的声音,保全领袖的威望。

孙如柏想了想,说:没想到张学良如此胆大妄为!

怎么闹的这么复杂啊?吴经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余主任看了他们两一眼,强调道:我们执行上峰的命令吧。所有人都需无条件执行,不得存有异议,保括两位在内!

吴经略抬起头,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听从余主任的调遣了。

余主任一听,冷冷地说:调遣不敢,余某人只是负责此次行动。具体抓人的事情就交给我的行动队,孙营长负责外围封锁,同时配合保安团守好城门。还有,绝不可走露了消息!

孙如柏郑重地说:好!独立营全力配合。

吴经略抬起头问:那我们什么时间动手?

余主任看了看吴经略和孙如柏不屑地说:我已经派人在严密监视,一旦发现他们有动向,我立即通知二位,到时候我们封锁全城!不能让共党分子逃脱!

    那好,就等余主任的消息。吴经略点点头

临走前,余主任又补充道:一旦行动,抓捕首要分子是关键。

孙如柏看了他一眼:这我们明白!

 

08

杨头领听说张明堂低价收购山货送人,急忙找到桃花。

他急切地说:我们的山货铺要是这么干下去,会把我们山寨拖垮的。张明堂花的都是咱们山寨的钱呀,花钱买了东西,又不要钱的送出去,这是什么买卖!

桃花听后,低头不语。

阿玲想了想,插话道:我明白,张明堂这么做,是为了山货铺能站稳脚跟。有人欺负咱们,难道就等人欺负吗。

杨头领接过话,又说:话是这么说,那也得有个算计呀,我们哪有那么多钱赔呀?这钱都是咱们山寨人的血汗钱!

桃花沉思一会,抬头对杨头领说:张明堂不是乱来的人,他这么做,大概会有他的道理。

一旁默不作声的狗子突然开口了,他说道:我倒是听说,主要是黄家的山货铺跟他作对,本想排挤他,可最近好像也是有点敌不过了他们赔得更多。

我觉得张明堂也不是傻子。这不就等于打仗吗,看谁狠!阿玲看了看众人说。

桃花摇摇头说道:还是得去提醒一下张明堂,要量力而行。

狗子走到桃花面前,自告奋勇地说:我去。

桃花看着狗子,忧心忡忡地说:还得提醒张明堂小心行事。

狗子点点头,走了出去。

桃花转身对杨头领说:张明堂不在,你现在负责寨兵的训练,这可不能放松。

杨头领点点头:请寨主放心!这我们没有放松的。

我们女兵队也在参加训练呢。阿玲望了望桃花.

桃花突然想起什么,她回头对阿玲与杨头领说:再有,快过冬了,各家过冬的干柴要开始准备了,让寨兵也帮助乡亲们多准备。

阿玲一听,急忙走到桃花跟前,小声地说:寨主,我前两下山,听很多人在议论,说国家出大事了。

哦?什么事?桃花好奇地问。

听说蒋介石在陕西那边被共产党抓起来了。阿玲神秘兮兮地说。

蒋介石不是委员长吗,怎么会被抓起来?桃花边沉思边不解地问

阿玲看看大家,摇摇头。

这跟咱们隔着十万八前里,管他呢。杨头领瞥了阿玲一眼。

桃花机警起来,她说道:出这么大的事,还是别掉以轻心,城里一定会热闹起来。派出探子,紧紧盯着麻三刀和城里。她对杨头领说道。

 

09

国立三中小院子门口,陆陆续续有青年走了进去。

一个青年学生走到门口,正要进去,他猛地发现有几个陌生人在外面逡巡。青年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走进院子。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些青年学生,大家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西安事变:

蒋介石该不该杀?

该杀!

可延安的意思是要和平解决。

那南京干吗大动干戈?

周恩来不是已经到了西安吗?

这时候,马启文大步走进来,见青年们仍在热烈地议论纷纷,就说:大家都到了吧?然后他将资料放在桌上,看了看大家,那我们就开始吧。

马启文神情严肃,他一张口讲话,噪杂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边听边沉思着。

他望了望大家说:今天我们开会,是为了准备游行活动。这次的活动相当重要,我们要为促成抗日统一战线呐喊,为一致抗日呐喊。游行的准备晚上具体开始,三中的进步青年都会参加。我让大家分头通知,都通知到了吗?

众青年点了点头。

马启文扫视了一下会场,继续说:很好!虽然现在是抗日救亡的关键时刻,我们的活动还是比较秘密的,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到安全,立刻有一位男青年站起来,小声地说:马先生,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有几个陌生面孔,好像在监视我们。

监视?马启文大吃一惊。

是啊,马先生,我也发现了。这几天,都有陌生人出没,不像是好人。一位女青年也站起来补充道。

男青年看了看马启文,有些担忧地说:马先生,晚上的活动是不是推迟比较好?

马启文思忖了一会:不行,这次活动我们准备了很长时间,随便就推迟,会影响很多进步青年参加的热情。

女青年有些着急地说:但是,那些盯梢的怎么办?

马启文神色越来越凝重,他看看众人,小声地说:大家出入要更小心一点。我想现在特务们也不敢随便乱来。如今国难当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中华民族于危难之中,即使是冒着一定的风险,也必须坚持下去,不能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众青年点点头。

这时候,另一位青年站起来:马先生,还有群众提出愿意参加我们的游行呢。

马启文立刻应道:那我们欢迎。好了,大家分头去准备吧!晚上把要用的东西带齐,但要小心安全!

众青年默默点头,然后,分头离开了会场

 

10

读书会那边都安排好了吗?余主任正坐在中统调查室里,他望了望身边的特务,问道。

特务小声地说:安排好了?所有的地方都有人盯梢,只要行动一开始,里面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余主任点,又问道: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特务想了想说:有些学生好像有点警觉。

警觉?发现你们了?余主任不放心地重复一遍。

应该没有,他们只是看起来比往常更警觉而已。特务看着余主任说。

余主任思索了一会,轻轻一笑,说道:看来这次参加他们活动的人会很重要,我们可以逮到大鱼了。

特务急忙见风使舵:余主任高见!

余主任朝特务挥了挥手说:你去吧,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特务转身退了出去。

余主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吴经略打电话:吴县长,我们今晚行动!

然后,他又给孙如柏打了电话。

月色渐渐浓烈起来,月光照进各家的小院子里,给院子镀上一层银白色。

特务们分头散落在国立三中读书会那座小院附近,在余主任的带领下,借着夜色的掩护,严密地监视着小院。

读书会的成员都牢牢记住今晚这个特殊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在指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小院子门口。

特务们的全程监视,青年们全然不知,大家满怀热情,满面春风地进入院子。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看似平静的小院很快就要变成弥漫着硝烟的战场。

 

11

天色一暗,黄菲儿就匆匆收拾完毕,她一直惦记着今晚的游行活动。刚要走出屋。阿旺急忙叫住她:少奶奶,你……你去哪?

黄菲儿看了看阿旺,说: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阿旺一听急了上前双手拦住黄菲儿:不行,营长吩咐过了,今天晚上您绝对不能出门,不然他就拿我阿旺是问!阿旺眼睛直直地看着黄菲儿。

为什么?黄菲儿一怔,她有些慌,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不让出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营长是这么吩咐的。阿旺吞吞吐吐地说。

他吩咐你不让我出去?黄菲儿有些气愤地盯着阿旺看。

阿旺用哀求的口气说:是真的。

黄菲儿一听,恨恨地说:岂有此理!

阿旺无奈地低着头。

黄菲儿往左,阿旺跟着往左,她往右,阿旺也跟着往右。黄菲儿生气地嚷道:阿旺,你让不让我出去啊?

阿旺坚决地说:不让!营长交代的。

可以!那你叫如柏来跟我说!黄菲儿无奈只好停下脚步。

营长不在!阿旺歪着头,低声说

去哪了?黄菲儿直逼阿旺。

他晚上有任务,早就走了!

黄菲儿一听,吃了一惊,她追问道:任务?!什么任务?

……不知道!阿旺避开黄菲儿的目光。

黄菲儿一看就知阿旺在撒谎,她阿旺大声问道:你不是如柏的副官吗,既然有任务,你怎么不跟着他?

阿旺急忙解释道:少爷让我看着少奶奶,怕少奶奶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我不过去学校拿点东西!黄菲儿边站起来边说。

不知道,营长说,就因为少奶奶要去学校,所以有危险。阿旺不知不觉地泄露了消息。

黄菲儿大吃一惊,她看着阿旺:阿旺,你跟我说实话,今天你们营长去执行什么任务?

阿旺低头不语。

黄菲儿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大吼一声:不行,我一定要出去!

阿旺拦住门,乞求地说:不行啊,少奶奶,不然营长会杀了我的!

两人拉扯了一会,黄菲儿还是没能出去,她只好气愤的回到屋里。

阿旺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眼少奶奶,守着门口不敢离开。黄菲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阿旺转过头去,守门口,背对着黄菲儿。

黄菲儿一脸焦急,她巡视着屋子,目光落在一个香炉上,她上前悄悄拿起香炉,用布单包住,慢慢地走阿旺身后。

此刻,阿旺依旧背对着黄菲儿,他边说边望着院外说:少奶奶,营长也是为了您好,您也别为难阿旺了!阿旺没意识到后面的变化,继续劝道:少奶奶,您知道营长也不容易……阿旺话音未落,黄菲儿突然拿着香炉照阿旺的后脑砸去。阿旺哼了一声,软软地瘫倒于地……

黄菲儿惊讶地看了看晕倒在地的阿旺,急忙松开香炉,说声:阿旺,对不起了……然后快速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孙如柏率领独立营士兵正列队向国立三中方向行进。

队伍到了附近一处民房,孙如柏便示意士兵停下。他整了整队伍,分别给三个连布置了任务:一连长,你负责东侧和北侧!二连长,你负责西侧!三连长,你负责南侧!三位连长都接受了命令。

孙如柏看了看大家,继续说:大家记住,我们只在三中远远包围即可,不要靠近。如若共党分子进入我们的包围圈,我们再动手。明白了吗?

士兵纷纷点头。

孙如柏一声令下,几个连长率领自己的士兵跑步奔向各自的位置。

夜静悄悄的,独立营的一队士兵靠近铜仁城东门,只听砰的一声,城门立刻被士兵封锁。  

与此同时,西门、南门、北门也被独立营士兵封锁住了。

城内的人除非你有通天的本事,否则,即便插翅也难飞出去

 

 

12

黄占山坐在大厅里,边品着茶,边抬头问黄管家山货铺那边的情况。黄管家看着黄占山,说胡队长他们一直盯着,他们好像要出城。不过城门都封了,他们出不去。

封城?怎么突然封城了?我说今天晚上怎么安静得有点奇怪。黄占山猛地一怔,放下了茶杯

管家摇摇头,:这个不清楚,但驻军和保安团好像有什么行动。

黄占山思忖了一会,慢吞吞地说道:看来,余主任、吴经略他们要对共产党动手了。

不会吧,现在不是在说两党要合作吗?管家听了,有些半信半疑

黄占山瞥了管家一眼摇摇头:合作?政府什么时候真心想和共党合作过。看来今天晚上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啊!

老爷,那山货铺那边?管家试探着说。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吴经略那边既然要对共党动手,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浑水摸鱼,杀了张明堂,清除后患!黄占山狠狠地说。

管家欲言又止:老爷……会不会太仓促了?

黄占山摆摆手,斩丁截铁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天赐良机。老管家,你赶快去告诉胡队长,今晚动手,务必干掉张明堂等人!

管家吞吞吐吐:老爷……

黄占山抬起头: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管家摇摇头,低下头,小声说:没有。老爷!

临走前,黄占山叮嘱道:那就快去吧!千万不能让张明堂他们跑了!

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

送着管家远去的背影,黄占山自言自语:张明堂,既然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

夜色逐渐加浓,黄菲儿逃出了家门,她左右看看,没人发现,心中暗喜,于是加快脚步,借着朦胧的月光,匆匆往国立三中方向去。

时间不早,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各家各户都是窗门紧闭,整个铜仁城一片沉寂。黄菲儿刚拐过弯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立刻传过来,紧接着就听到士兵的声音:快!快!

黄菲儿大吃一惊,赶紧退了回来,然后一个机警闪身,躲进一个小胡同里。

刚刚躲好,就看到一支点着火把的国军小队跑着步正在行进,前进的方向与黄菲儿的前进方向一样,同样是前往国立三中。

国军小队没有发现黄菲儿,队伍继续往前走。领头排长冲着后面的士兵喊:快!跟上!快!

很快,国军小队从黄菲儿眼前晃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黄菲儿这才从躲着的小胡同悄悄探出头来,望望逐渐远去的国军小队,她感觉原路已经不能再走,再走肯定会被发现。不行,得换个路径,她稍加思索,赶忙往另一条小路跑去。

 

13

余主任和所有特务均身着黑色中山装,隐蔽在读书会活动地点附近,静静地监视着对面的国立三中,等待见机行事。

余主任抬头看了看读书会所在小院,院子里还亮着灯。他低声对后面的特务说:五分钟后,开始行动。他看了看身边的特务,开始布置任务:第一组守住院子的各个出口,第二组和第三组在他们可能的逃跑路线上设伏,第四组和我直接进去抓人。进去之后,直奔亮灯的房间!听明白了吗?

众特务都压低声音,齐声说:听明白了!

余主任看了看表,抬起头说:现在对表!我的表是八点差五分!八点准时行动!

众特务纷纷校对表。

此时,黄菲儿已经到了国立三中读书会聚会的小院附近,她并没有发现附近中统特务,她左右看看,感觉四周没人,就悄悄地闪进了国立三中,直奔亮灯的小院。

一特务看到了菲儿的背影,急忙向主任报告:主任,好像有人进去了!

什么?!有人进去了?余主任有些吃惊。

一特务指了指三中门口说:是,刚进那门!

余主任略加思索,毫不犹豫地说:提前行动!上!

众特务拉开枪栓,纷纷进入指定位置。余主任带着一队特务朝院子的方向走去。

众青年进入国立三中后,就开始动手准备标语、旗子、喇叭等游行必须的各种用具,他们边准备听马启文讲话。

马启文边帮忙张贴标语边说:同学们,现在国民党的统治已经越来越腐败了!大家看看现在的铜仁城,已经是官匪一家!那些国民党官员为非作歹,广大劳苦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日本人侵占华北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但国民党却丝毫不予理会,不把矛头对准日本侵略者,反而把枪口对准要求抗日的共产党。如此,才造成西安事变的发生。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全民族抗战的机会,我们要发动大规模的游行,表明我们的态度……

此时黄菲儿突然闯了进来。马启文一愣:黄老师!你怎么来了?

黄菲儿喘着气:马先生,你们快走,外面有特务,再晚就来不及了!

几乎同时,院门外就传来特务的阵阵敲门声。

马启文大吃一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小声说:同学们,不要慌,不要慌!他边说边看着黄菲儿,黄老师,你带着大家从秘道先走,我留下来拖住特务!

黄菲儿见局势紧张,着急喊起来:不行,马先生,您赶快带着大家走,我留下拖住特务!

另一同学勇敢地挺身而出:马先生,您快走,我留下!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开门!快开门!

大家也越来越紧张。

马启文的脸越来越严肃,他压低声音说:大家听着,我是老师,又是读书会的负责人,我有义务保护大家的安全。而且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我不够谨慎,没查觉到国民党特务的行动!所以我有责任留下来掩护大家。黄老师,你们赶快走,没时间了!

黄菲儿叫起来:马先生……

外面有一阵响起阵阵急切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马启文有些紧张,赶紧命令道:快走!来不及了,快走!

此时特务们已经踢开了院门!

黄菲儿一狠心,朝大家喊:大家跟我走。马先生,你自己要小心!

然后带人从秘道离开了小院

马启文坐在刚才演讲的地方,镇定的看着报纸。

余主任带领特务冲了进来,他看到只剩马启文一个人,很是奇怪:其他人呢?

马启文放下报纸,抬头看着余主任: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余主任没有回答,而是示意其他特务去别的房间里四处查看。特务们分散着走开。

马启文抬起头,望着余主任:不用找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余主任冷笑一声,:马先生,你就不要和我逗闷子了,其他在这里开会的人呢?

马启文装出一头雾水样子:开会?开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

余主任冷冷看着他,不再说话。

众特务仔细查完各房间的各个角落。

一个特务来报告:没有人。

另一特务也回来报告:也没有。

众特务纷纷进来,都摇了摇头。

没有?余主任惊讶地问,然后看了看马启文说:难道他们上天了不成?!回头对众特务气狠狠地命令:再仔细给我搜!整个院子都给我翻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到!

马启文拿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轻蔑的看着余主任。

余主任盯着马启文说:跟我走一趟吧!

两个特务正要上去绑马启文,马启文放下茶杯说,不用了,我自己走!

余主任示意特务住手,马启文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出了房门。

余主任带着特务紧跟其后。

 

14

 

四海山货里,张明堂等人正在收拾东西,他们打算夜里出城,回桃花寨。突然从外边传来阵阵枪声。张明堂警觉地抬起头,见二虎从外面跑进来。

张明堂连忙问:怎么样?

是国立三中那边打枪,好多当兵的往那边跑。二虎走上前,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张明堂大吃一惊,急忙问道:知道为什么打枪吗?

二虎小声说:好像是要抓共产党。

抓共产党?国立三中有共产党?张明堂诧异地看着二虎。

二虎摇摇头。继续说,张大哥,我看动静很大,连保安团的人也出动了,城门全封了。

城门都封了,看来是出大事了!张明堂思忖着

众伙计都围上来:那还走吗,张大哥?

    张明堂想了想,说:今天是走不了了。二虎,明天一早我们再走。

二虎转身告诉伙计们:大家先休息吧!

今晚,大家都提着点神,当心会有人趁乱打劫我们山货铺!张明堂思想了一会,对大伙说道。

二虎和众伙计点点头,散去了。

张明堂在后院里走了起来,他不时地望望夜空,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事情要发生,但他又说不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就在张明堂在后院里徘徊不安的时候,在四海山货铺对面的一个院子里,麻三刀的神枪队潜伏在院子里,仔细地观察着四海山货铺的动静。

胡队长,对面有什么动静吗?黄管家从后门进来,他看了看胡队长和各位神枪手一眼,小声问道。

胡队长侧过头看了一眼黄管家,回道:他们有个伙计半个时辰前出去了,现在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国立三中那边有枪声,是不是去探情况?管家感到有些意外。

有可能。胡队长小声说道

管家在厦廊上朝四海山货铺观望了一阵,又问胡队长:张明堂没出来吧?

没出来过。胡队长答道。他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四海山货铺铺门

你确定吗?黄管家拍着胡队长的肩膀问还

胡队长想了想,肯定地说:确定!铺子后门附近,我们也有人看着,没见其他人出来过。

黄管家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他轻声对胡队长说:那就好,看样子他们都还在铺子里。胡队长,今天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事成之后我家老爷有重赏!

胡队长笑着说:放心吧,老管家。然后回头对手下说:你们都瞪大眼睛,把人给我看紧了喽!事成之后,黄老爷重重有赏!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队长!众土匪点头应道。

 

15

 

 

黄菲儿等人到了秘道口,她让大伙蹲下来,等她消息她上前一步,从秘道口探头出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看见左右都没有追兵。她回头对青年学生说:大家赶紧出!出之后往左边走!

众人紧接着出了密道口,跟着黄菲儿走进一条小胡同。

追捕前来的特务和国军刚好经过路口,看到黄菲儿等人。特务国军同时喊起来:在这边!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情急之下,黄菲儿急忙喊:往这边跑!

进步青年们侦跟着黄菲儿快跑。追兵向黄菲儿等人开枪。有几名同学中枪倒地身亡。特务们见难以追上,立刻扔了几颗手雷,可黄菲儿和同学们已经拐进另一条小街巷。

读书会一位青年对黄菲儿喊:黄老师,你对这里地形比较熟悉,你带着大家跑,我掩护你们。

黄菲儿坚定地说:不行,你也快跑!

说话间,特务们一枪打过来,砰的一声,打中青年的左腿,他一个趔趄,脸上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

黄菲儿急忙喊出声:朱同学……

青年一把推开黄菲儿:快走!说完,他站起来,艰难的向追兵方向走了过去。

黄菲儿见状,急忙带着其他人拼命奔跑:大家跟着我!

黄菲儿等人跑进另一条小巷,又转入一条小路,渐渐甩开了追兵。

那位掩护黄菲儿等人逃跑的朱同字终因独木难支,最后终于中枪倒地牺牲了

黄菲儿等人逃到四海山货铺门口,后面就传来追兵的喊叫声:站住!

黄菲儿左右看看,没有其他藏身之处,她犹豫了一下跑上前敲响了四海山货铺的门。

门开了,张明堂出现在门缝里。与黄菲儿四目相对!他愣了一下,突然伸手关门 

黄菲儿用手拦住门:这些都国立三中的学生,特务正在追杀他们!

张明堂一愣,随即往后退,让出一条路。黄菲儿带着青年学生躲进四海山货铺。

 

16

 

众人惊魂未定的坐在铺子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下打量着。

张明堂看了看大伙一眼,对着一个大个子青年问道特务干吗追杀你们?

大个子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回道:我们要游行,支持抗日。

坐在大个子旁边的瘦个子青年补充说:我们支持西安事变后共产党的主张。

张明堂哦了一声,:那就等于是共产党了。你们放心,我和你们共产党多少算是有过交情,我也支持抗日。我会尽力帮助大家的。

大个子和瘦个子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感激地说: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一直在一旁犹豫的黄菲儿突然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张明堂,而张明堂眼睛始终盯着别处,他对黄菲儿,仍然装做不相识的样子。

山货铺门口传来特务接二连三的粗暴的声音。

你们几个在这看着

真他妈见鬼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们去那边找找……

大家立刻警惕起来,都屏息凝,相互用目光对视着。渐渐地,特务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张明堂轻声说:看来前门是出不去了。

二虎紧张地问:那怎么办?

张明堂略加思索,然后对众学生说:我们从后门走。大家跟着我。二虎,你走最后面,别让尾巴跟上我们。

二虎低声回答:放心吧……

胡队长和他的神枪队仍然守候在四海山货铺对面的院子里,他看见有动静,急忙对身边的管家说:黄管家,有人从后门出来了!

黄管家连忙上前观察,他看见张明堂和众伙计带着那群学生从山货铺后门出来了。

张明堂边走边指挥:走这边!众人跟上张明堂出了山货铺。

黄管家迟疑了一下,回头对胡队长和众土匪说:快跟上!就这样,他带领众土匪悄悄在了张明堂等人的身后

张明堂和黄菲儿等人正悄悄穿梭于小巷中,黄菲儿看看一张张紧张惊恐的脸,不时地提醒道:大家小心点。

听到前面黄菲儿的声音,觉得这声音好熟,他循声看去,看到了黄菲儿,不由自主惊叫起来:小姐?

胡队长急忙拉着管家的衣服,问道:黄管家,现在动手吗?

黄管家思索,摇摇头,肯定地说:不行,不能动手。

胡队长急了,:老管家,现在可正是好机会,再等怕就没这机会了!

黄管家没好气地说:胡队长,你没看见我家小姐也在里面吗?

什么意思?胡队长抬起头问。

黄管家小声说:我们要保护小姐!不能让我家小姐出呀!胡队长,我们先悄悄跟着,别让他们发现了。等我家小姐安全了,再动手。

胡队长说:那好吧。他转身对手下低声说:跟上!

众土匪悄悄在了张明堂等人身后。

 

17

 

张明堂带领一行人不知不觉地往张家方向跑着,黄会儿也跟在身边。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几个特务跟在后面,特务边喊:这边!

张明堂急忙回头对二虎说:带着他们继续往前。二虎立刻跑到前面,带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跑。

张明堂悄悄躲进一个小巷口。

后面的的几个特务见人群不见,立刻说:快追!他们跑不了了!

就在特务们跑到小巷口的时候,张明堂突然从胡同口蹿出来,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地将几个特务全部结束掉,然后疾步跟上前面的人群。

二虎带领读书会的青年队伍一行来到原来张家的高墙之外,二虎左右望望,发现前面没路,他焦急起来,小声喊道:张大哥,前面没路了!

大家赶紧翻墙进去!张明堂赶紧说道。

读书会青年看了看高墙,似乎有些犹豫!张明堂让二虎帮他们翻过去!在二虎等人的帮助下,大家都开始翻越高墙。

黄菲儿也在翻墙,却非常艰难。张明堂伸手去拉菲儿,菲儿没察觉,仍在自己努力翻墙。张明堂说:来,把手给我。

黄菲儿试图自己翻过去,结果不小心掉了下去,掉在墙外。

张明堂着急地喊:菲儿!菲儿!

黄菲儿爬起来,想继续翻墙。

此时,后边传来追兵喊叫声:那边!快追!

菲儿,菲儿!张明堂焦急地小声喊道。

黄菲儿没有答应张明堂,她左右看看,独自跑进另一边的小巷……

追兵过来了,张明堂只好眼睁睁看着菲儿离开,自己也跳进张宅。

 

 

18

 

    张明堂打开了堂屋的门,一阵灰尘落了他一身,他用手掸了掸灰,回头对大伙说道:大家都进来吧。

   众人都跟着进了屋,大伙试图看屋子的模样,但是屋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我们先在这躲躲,等那些追兵走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张明堂安慰大伙道,他从屋里找来蜡烛,在堂屋里点上了蜡烛。

   张大哥,这院子好像废弃很久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啊?二虎扫了一眼墙壁上的灰尘和蜘蛛网,问道。

    张明堂对着二虎苦笑两声,说:我当然知道。

    二虎听了,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明堂。

    这是我家!张明堂苦笑着说。 

    你家?一个伙计惊诧地看着张明堂。

    以前是我家,张家!

    张大哥,你原来是个阔少爷吧?二虎走到堂屋门口,扫了一眼大院,高墙、大院、上房、厢房,依稀可见当年的气派。二虎转身看着张明堂,笑着说。

    张明堂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大哥,这里安全吗?犹豫了一会,大个子青年禁不住问道。

    你们放心,这里因为死过人,所以被叫住鬼屋,铜仁城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张明堂面带痛苦地说。其实,从翻墙进院以来,他的心里就象刀剜一样疼痛。

    鬼屋?不是真的有鬼吧?二虎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张大哥,你不要吓我!一个伙计在旁说道。

    听说是鬼屋,大伙都疑惑的看着张明堂。

    当然没有鬼。张明堂苦笑着说。

    大伙听张明堂说没鬼,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里死过太多的人。张明堂慢吞吞说道。

    死人?那不是有很多冤魂?二虎有些诧异地望着张明堂。

    是啊!张明堂一脸的凝重。

    二虎等伙计吓得一激灵,赶紧向张明堂身边靠拢

    放心吧,这些冤魂不会欺负好人的。张明堂看了大伙一眼,坦然地说。

    哦。二虎等人又松了一口气

    就因为死过很多人,所以才一直荒废着。也因为如此,这里还算相对安全。

    听张明堂这么说,大伙不禁点头,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瘦个子青年突然站起来对张明堂说道:张大哥,黄老师还没进来,我得出去找找她!说在,他就往外走。

    张明堂上前一把拽,说道:外面到处都是特务和军警,太危险了,还是我去。

    瘦个子青年望着张明堂,点头。

    你们都好生待着,千万别出去,我去找黄老师!张明堂望着众人叮嘱道。说后,他大步走出堂屋,身手敏捷翻墙出去了。

 

 

19

 

    黄菲儿拐进小巷之后,放开脚步,拼命往前跑。几个特务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一边追一边叫喊道: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任特务怎样叫喊,黄菲儿仍然没命的跑。特务举起枪,正要对准黄菲儿开枪,被另一特务拦住了。抓活的!那个特务嘿嘿笑了笑,说。

    黄菲儿跑着跑着她的前面出现了一堵高墙,她差点撞在墙上。前面已经没有路,黄菲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而后面的特务已经迫近了。

    嘿嘿,看你还往哪里跑!特务们见一堵高墙挡住了黄菲儿的去路,嘿嘿嘿笑着,一步一步黄菲儿靠近。

    黄菲儿回绝望的看着渐渐逼近的特务们。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明堂突然从高墙上飞了下来,直奔几个逼近黄菲儿的特务,他左右开弓,几个特务躲闪不及,被打得人仰马翻。张明堂从一个特务手里夺过一把枪,砰!砰!砰……结果了几个特务。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惊慌失措的黄菲儿就要走:快走!黄菲儿还没醒过神来,就被张明堂拽住手。黄菲儿想要挣脱张明堂的手越挣,张明堂就越拉得紧。见挣脱不了,黄菲儿只好让张明堂拽着,她放开脚步,跟着跑了起来。

    街上到处是特务和士兵!他们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一街一巷的搜索着、吆喝着。

    张明堂拉着黄菲儿急匆匆的小心翼翼跑着,躲闪着特务和士兵。突然迎面出现两个特务。张明堂一把将菲儿护在身后,看着两个逼近的特务。两个特务乜了眼张明堂和黄菲儿,上前要抓张明堂。没想到张明堂突然发难,手脚利落的结果了两个特务他拉起黄菲儿

继续前行,没走几步,前方出现几个特务,张明堂拉着黄菲儿迅速躲进一个小巷。胡同口又传来追兵的喊声:那边有人!张明堂左右看看,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张明堂果断地拉着黄菲儿,从旁边民房的窗户中跳。两人刚跳进去,胡同口的追兵过来了,和刚才前方出现的特务会合在了一起

    人呢?!

    ……不见了!

    不见了?

    去那边看看。……

张明堂和黄菲儿一起躲在黑漆漆的民房里,大气也不敢出,两人坐在地上,直到没有了特务们的声音,张明堂仍然拉着黄菲儿的手。他一点没有意识到还一直拉着黄菲儿的手黄菲儿害羞地把手抽出来张明堂一愣,没有再去拉黄菲儿的手。

两人沉默了一会黄菲儿突然温柔的小声说:谢谢你救我!

    张明堂愣怔地望着黄菲儿,没有说话。

    黄菲儿温柔的看着张明堂。

    你怎么又做这危险的事?张明堂小声责问道。

    这是正事。黄菲儿抢白道。

    这太危险啊!

    那么多青年都不怕,我也不怕!难道要求政府抗日错了吗?

    不是错了,是别冒险!

    说着,两个人静下来。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隔了会儿,黄菲儿对张明堂问道。

    张明堂掉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有一次你带着我逃学,被我爹追,我们也是这样躲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直躲了一晚上。黄菲儿动情地说。

     张明堂的脸色温柔了起来,似乎也开始遐想。

     后来,是我家的管家找到我们,把我们都带回去。结果被我爹大骂,还说不让你再带我上学了。你还记得吗?

     张明堂动了动嘴唇,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明堂哥,我知道你还记得!明堂哥,如果还是我们小时候,那该有多好啊!

     张明堂还是没有出声,他的脑海里满是黄菲儿的身影

     明堂哥,我知道,是我先对不起你,在当初夏老师的事情上是我误会了了你!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惦记着你。

     张明堂轻轻地说:我也没有忘记你。

     屋子里一片寂静。

     张明堂想要伸手去抓菲儿的手,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来。

     二人还未来得及多说,突然从外面院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张明堂和菲儿顿时都警觉起来。

 

 

20

 

     黄菲儿和张明堂趴在门缝,从里往外看。在外面院子里,都是打着火把的国军士兵领头的竟然是孙如柏

    如柏?黄菲儿轻轻的叫了起来。

    张明堂望了黄菲儿一眼,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了? 孙如柏大声问道。

    报告营长,中统那边打死了不少人,还抓了个共党头目!有一伙逃出来的也被打死两个,剩下的现在正在全力搜捕!一卫兵报告道。

    !继打探。孙如柏对卫兵说道

    营长!营长!……突然,阿旺跌跌撞撞地从外边跑了进

    阿旺?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看住菲儿吗?孙如柏大声责问道。

    ……少奶奶跑了!阿旺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孙如柏一听,吃了一惊。

    ……少奶奶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晕,就跑出去了!

    跑哪去了?

    ……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少奶奶已经不见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菲儿要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孙如柏气急败坏地对着阿旺大骂道。

    黄菲儿和张明堂都听到了孙如柏的话两人同时坐在了地上。

    黄菲儿的眼神也黯淡下来,自言自语地:如柏怎么来了?

    这是他们的任务啊。张明堂冷冷地说。

    明堂哥,我挡着他,你走吧。

    张明堂看了看菲儿,有些不舍地说:菲儿,还是你出去吧。

    明堂哥……

    菲儿,外面那个是你丈夫,他会保护你的。你出去吧,菲儿。张明堂催促道。

    黄菲儿没有动弹,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张明堂。

    你快出去吧。张明堂催促道

    那你呢? 黄菲儿幽幽地看着张明堂。

    我有办法,他们抓不到我的。张明堂十分把握地说。

    黄菲儿深情地注视着张明堂。

    张明堂躲闪开菲儿的目光,不忍再看。

    黄菲儿收回目光,转身向门口走去。

 

 

 

                  第十六集

 

01

 

街上依旧还响着枪声

想到黄菲儿生死未卜,孙如柏便心急如焚,菲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呀。孙如柏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起来,突然,猛地抬头,焦灼地望了望阿旺,大声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国立三中那边好像还在打枪。阿旺抬起头看着孙如柏道。

孙如柏稍加思索,然后转身对一部分士兵说:你们几个分头去找,一定要找到菲儿!

几个士兵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孙如柏看着剩下的士兵,对阿旺说:我们去国立三中那边找找。

阿旺立刻带着士兵们,与孙如柏一同离开了小院。

黄菲儿走近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奇怪!院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她侧耳一听,忙乱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了,小院逐渐安静了下来。黄菲儿暗喜,她急忙回头对张明堂:明堂哥,他们离开了,我们快走!

张明堂摇摇头,小声说:还是你快离开吧。

哦?黄菲儿疑惑地看着张明堂,明堂哥,你……你为什么不离开呀?她说完热切地注视着张明堂,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音。

张明堂急忙将眼睛望向别处,躲闪开菲儿火辣辣的目光,他低下头缓缓地说:菲儿,我看着你安全的离开。我有办法脱身!

黄菲儿急忙蹲在张明堂面前,娇声嘀咕着:明堂哥,你是不愿意我们一起走?

这软软的声音,一下子触动了张明堂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封闭多年的胸口正慢慢开启。张明堂狠狠拧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下自己的情绪。火苗渐渐被平息,他这才轻轻地说:菲儿,两个人不方便,目标大。如果碰上如柏,你不会有问题,要是我也在,那就麻烦了!

怎料,黄菲儿一听,竟仰起童真的脸颊,神气地说:才不怕呢!碰上他我帮你脱身。仿佛此时她才是大英雄。

张明堂苦笑了一下:你是他的妻子,而我是他的之仇人,不可能的,你快走吧!

黄菲儿将身体靠近张明堂,轻轻呢喃着:明堂哥,我是嫁给了如柏,可我知道,我还在意你,我心里还有你!。明堂哥,你不要这样嘛!黄菲儿边说边去牵张明堂的手。

只要轻轻一揽,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就倒进自己的怀中,黄菲儿的胸脯有节奏地在他眼前晃动着,耳边是她阵阵急促地呼吸声。

张明堂急忙将手抽回,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说道:这里不是说这个的地方,我也不会把一个有夫之妇再放在心里!

那声音坚硬冰冷,足以熄灭熊熊燃烧的火把。黄菲儿的心微微一凉,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眼睛木然地看着张明堂。

她不再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似地。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良久。

黄菲儿突然说了一声:明堂哥,你,你和那个桃花……黄菲儿突然声音发颤,她说不下去,只是伤心地望了张明堂一眼,泪几乎要涌了出来。

张明堂一愣,他想解释自己与桃花其实没什么,但又担心黄菲儿对他心存一丝希望。他想隐瞒事实,干脆承认喜欢桃花,又怕黄菲儿柔弱的胸口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左右摇摆不定,就自己目前情况,他是不可能给她幸福。张明堂望了望外面的色,淡淡地说:怎么还说这些?!也许桃花她更适合我!

黄菲儿心中顿生一股寒意,在她的脚底蔓延,她无助地张明堂,柔柔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张明堂勉强一笑,郑重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黄菲儿低下头,小声地说:那我明白了。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可对于张明堂来说,已经够大声了,犹如钢针,扎痛他的胸膛。他不忍再刺激菲儿,那柔弱的身躯,是他心底永远的疼痛。

黄菲儿看着明堂,突然站起身来:张明堂,你帮过我的事情我都会记在心里的,可是我不想再欠你的了。说完推开门出去了。

张明堂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去拉住菲儿,不料手背却被黄菲儿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他只好放手。黄菲儿边咬边喊:我恨你!我恨你!然后甩开张明堂的手离开了。

张明堂呆呆地望着黄菲儿远去的背影,那感觉眼中有股东西正要涌出来,用手一抹,竟是两行清泪……

 

02

 

黄菲儿抹着眼泪,在漆黑的街道上奔跑着,想到张明堂的绝情,想到他已经不爱自己,心中有着说不出地疼痛,她突然想起孙如柏,或许他还在寻找自己,她抹干净眼泪,然后朝前面走去。

她这时候,黄菲儿听见后面传来了特务的喊叫声:在那边,快追!

她没有回头,加快脚步,着急地跑了起来,可双脚似乎不停使唤,她差点摔倒。突然,

她回头看到后面的特务,马上就要跟上来了。黄菲儿环顾左右,见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她只好停住了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她眼前一亮,远远地依稀望见前方的国军士兵。

几乎同时,阿旺也发现了奔跑的黄菲儿,阿旺惊喜地喊起来:营长,是少奶奶!孙如柏顺着阿旺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黄菲儿,他欣喜地,边喊边急切地朝着黄菲儿的方向奔去。

黄菲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往前一看,看到孙如柏。她仿佛遇到救星。

如柏?如柏!黄菲儿惊叫着跑过来。孙如柏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菲儿的肩膀:你没事吧,菲儿?黄菲儿摇摇头,手脚无力,倒进孙如柏的怀里。

此时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菲儿害怕地望着孙如柏。转头往后看,回头一看,特务已经来到跟前,孙如柏扶起黄菲儿,整了整军帽。

特务头目看到黄菲儿,走上前来说:就是她,带回去!

孙如柏急忙拦住士兵:你们要带谁回去?

特务头目看了看孙如柏:原来是孙营长!孙营长,这个女的是共党分子,我们要带回去交给余主任。

孙如柏抬起头,愤怒地说:共党分子?!她是我孙如柏的妻子,怎么可能是共党分子?

特务头目仔细打量着黄菲儿:您夫人?可是我们从国立三中一直追她到这的,没有看错呀。然后转身问手下:是你们看错了吗?特务们纷纷摇头说:没看错。

孙如柏走上前,按住特务头目的肩膀,气愤地说:从国立三中出来的,就都是共党分子吗?阿旺补充道:这肯定是我们营长夫人,不是什么共党分子!

特务头目指了指黄菲儿:这个……这个……

孙如柏没有管他,拉着菲儿转头要走。特务头目看了菲儿一眼,追上来,狡诈地说:孙营长请留步!

孙如柏停下来,不屑地说:还有什么事?

特务头目眨了眨眼睛说:孙营长,余主任交代过,任何可能和共党有关系的人,无论是谁,都要带回去,交由他处理。虽然孙营长说尊夫人不是共党,但尊夫人毕竟是从国立三中那边过来,怎么说也有嫌疑。孙营长,我们不得不先把她带回去,不然没法和余主任交代。

如果真如孙营长所说,余主任也肯定不会为难尊夫人的。还请孙营长别为难我们。特务头目一个劲地头头是道。

孙如柏大吼一声:放肆!堂堂营长夫人,是你们能随便带走的吗?我夫人是三中的老师,她出现在自己教书的学校,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今晚她去拿白天忘在那的学生作业,不知道我们今天有行动。也怪我没有事先告诉她今晚的事情,不然就不会有这个误会了。

特务头目看了看黄菲儿,又看看孙如柏,小声说:那作业呢?尊夫人能让我看一眼吗?

黄菲儿一愣,低下头说:没拿。

没拿?那您……特务头目怔了一下。

黄菲儿抬起头说,看着特务头目,小声埋怨道:都怪你们,刚才一打枪,吓得我赶紧跑,作业都忘拿了。

特务头目怀疑看着黄菲儿,不知所措。孙如柏不耐烦地说:行了,我夫人累了,要回去休息。菲儿,我们走。

特务头目看着黄菲儿,还是有些怀疑:孙营长,孙营长……孙如柏没有理他,带走菲儿扬长而去。

远处,跟在后面的张明堂看到这一切,他目送着黄菲儿离去,这才放心地隐入夜色之中……

 

03

桃花焦急地来回走着,都两天了,怎还不见张明堂身影?不是说回来交差,怎么还没到啊?她深情焦灼,看见一寨兵,急忙问:张明堂到了没有?寨兵小声地说:还没有。

桃花继续徘徊着,按理说他们天晚上会从县城出发,现在也应该到了啊。会不会出什么事?想着想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开始为张明堂的安危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候,狗子从外面匆忙的跑进来。狗子边跑便喊:寨主,寨主,不好了。

桃花一惊,急忙迎上前:狗子?出什么事了?

昨天我在半山腰等着接应张大哥他们,结果等到后半夜,他们也没回来。我就带

了几个人下山去打探消息。狗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打探到什么了?桃花焦急万分地追问。

县城封城了,昨天夜里开始封的,现在还封着呢。狗子边说边接过阿玲递上来的茶。

桃花眉头一皱,眼睛看着狗子,疑惑地说:封城?怎么突然封城了?阿玲托起下巴自言自语着,难怪张大哥他们还没回来。

狗子将碗里的茶合格精光,还没来得及回答,桃花继续追问道:狗子,为什么封城?狗子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听附近的老乡说,是要抓共产党。反正是到处有人打枪。好像是一帮什么中统的特务和孙如柏领的头。

孙如柏!又是他?桃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神情焦灼地摇摇头。阿玲眼睛一瞪,寨主,这个人可是时刻想着要张大哥的命!

桃花心情平静了一些,她双手托着下巴,沉思一会,缓缓说道:他孙如柏抓共产党,跟张明堂有什么关系。

狗子揍上前,寨主,孙如柏那小子,奸诈得很,公报私仇的事不是没干过!

桃花看了看狗子,嘀咕着:孙如柏怎么会知道张明堂在城里?

狗子突然想起什么,小声说道:还有个事,有风声说麻三刀的人前几天进城了,我没打探到那么详细,但一定是跟咱们的山货铺有关系,告诉我信的人说,咱们的山货铺那么一折腾,城里有人恨死了。

啊!?桃花睁大眼睛看着狗子:能恨到下手杀人?

狗子低下头,小声说:咱不是得多想吗。再说,城里如果有人知道张明堂在山货铺,难道孙如柏不知道啊?麻三刀再一掺和,我就觉得有危险!

桃花想了想,回头对阿玲说:去集合人,我们下山去看看情况,万一张明堂有麻烦,我也可以接应!

阿玲望了望桃花:寨主,那我呢?

桃花握着阿玲的肩膀说:我留十个人给你,你在寨里留守!狗子,你让所有的人带足武器!

……

其实,麻三刀这两天更是焦灼万分,胡队长怎么还没回来?他有个特点,一着急就一个劲地乱踹东西。

远远地,他看见军师进来,立刻应上去:咱们派给他黄占山的弟兄,怎么也没动静?

军师看了他一眼,小声安慰道:别急!这城里不是乱着呢吗,他们也得有合适的机会啊!

麻三刀有些担忧起来:能不急嘛!那个黄占山心眼多得很,别让他把咱们算计了!军师想了想,摇摇头,这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时候,一个土匪跑进来:三爷,刚才山里的弟兄来报信,说是有一伙带枪的进了咱们地盘!麻三刀警惕起来:带枪的?带没带货!

他们什么也没带,也没有马,就几个人,走得很急,像赶着要去干什么?土匪原原本本地汇报。

麻三刀急忙靠近土匪,追问:什么也没带,是过路的?知道是什么人吗?土匪摇摇头,报信的说看着脸生,从没见过。

麻三刀半眯着眼睛思索着:那就不是在梵净山立山头的?他突然睁大眼睛对汇报的土匪喊道:叫弟兄们跟紧了,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报信的土匪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低低喊了一声三爷……

麻三刀回过头,盯着报信的匪徒:还有什么事?土匪轻声说,三爷,领头的是个女的。

女的?看清楚了吗?麻三刀边抚摸着胡子边思索着。

看清楚了。咱们的弟兄里,有个一个曾经跟旷志关系不错,旷志一出事,他跑咱们这来了。听他说在桃花寨好像见过这个女的,是共匪。土匪继续补充道。

麻三刀睁大眼睛:共匪?!现在城里到处在抓共党,杀共党,难道他们还不知道,跑这自投罗网?

土匪摸摸脑袋说:三爷,是不是去接应城里共党分子的?

麻三刀一听在地上狠狠吐一口唾沫:放屁!几个人,去接应个屁,山下保安团的人都比他们多,更别说加上独立营的人马,还有他妈的什么中统。这几个人怕是不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是去送死的!

土匪急忙问:那,三爷,让他们过去吗?麻三刀得意地说:他们到了城里自有人收拾他们,就不用弟兄们费事了,大家歇着吧。

土匪甲转身要走,独眼军师就闪出来:慢着。

土匪急忙停住脚步,看着军。麻三刀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军师。

独眼军师边朝麻三刀走过来边说:三爷,您真的要让这伙共军过我们的地界?麻三刀点点头,是啊,城里有多少人等着收拾他们,我们还费这事干什么?

三爷,此话差矣!独眼军师看着麻三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军师何意?

三爷,我们不是缺枪吗?这到手的枪支送上门来,三爷怎么不要呢?

麻三刀眉头一皱:我缺也不缺这几只枪呀。他思索一下,抬头问:军师的意思是?

三爷,您想,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夺了他们这些枪,易如反掌!就算不是共党,三爷就当出去活络活络筋骨,反正不会吃亏。他起身,边走边说,说完狡诈地笑了两声。

军师说得有理!不过如果真是共党,我们惹了这次,他们会不会来报复?麻三刀有些顾忌地说道。

独眼军师在麻三刀身边停住了脚步,三爷,城里抓共党杀共党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共党报复成功过?咱们这终归不是共党的地盘,所以我们也用不着怕他们。这是其一。

独眼军师望望麻三刀,继续说:其二,三爷以后少不了和山下的驻军、保安团合作,如果我们帮他们处理了这帮共党,一来可以向官府、官军表示一下诚意,二来不费吹灰之力,多弄几只枪,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麻三刀频频点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军师说的有道理!看来,这块肥肉,是老天爷送到我嘴边的,不啃了它我麻三刀都对不住老天爷呀!

他转身对众土匪说:走,跟我出寨!

 

04

山峰一个接连一个,夏雪和赵山等人来到一处山口,夏雪望了望队伍,示意大家停下。

她站到队伍最前头,望望众人,有些不舍地说:同志们,我们就在此分手了。

赵山也走到前面,对一名战士说:一定有保持联络,有了具体联络点,要想办法通知我们。

夏雪看看战士们,叮嘱道:你们分别去的地方,应该和铜仁的情况差不太多,大家要注意工作方法。赵山同志说得对,要保持联系。我们在铜仁城的联络点,是学校,联络人叫马先生。大家记住了?

战士们神色严肃,纷纷郑重地点点头:记住了。指导员,你们要多家保重!

夏雪神情地望着战友,与大家一一握手告别。战士们边走边恋恋不舍地回头,与夏雪赵山对视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大家向不同方向离去,夏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多年的革命经历告诉他,每一次的别离都有可能成为永别。赵山举起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

送走了战士们,夏雪对赵山说:我们也上路吧!两人在山中急匆匆地行进。

夏雪和赵山边行走边聊着,赵山望了望高高在上的山峰:指导员,听说你被抓上过附近土匪的山寨?夏雪看着赵山笑笑,其实那不是匪寨,是个山民聚集的山寨,只是他们有自己的武装,叫寨兵。

哦?赵山也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武装?

是啊,为了自己保护自己。我了解过,这个地方的大山寨都有自己的武装。说起这些,夏雪眉飞色舞,眼中闪过丝丝喜悦,毕竟那里有过快乐的回忆。

赵山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夏雪,这么说,那跟土匪还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夏雪夏雪望了望高高凸起的山峰抢着说道,他们跟土匪还有冲突呢!土匪欺负山民,抢劫山寨的事常有发生,他们的武装就是为这个,才组织起来的。我想主要的武装也许就是我们要争取的。

那你去过的山寨应该是大山寨了。夏雪摇摇头,兴奋地解释道:不算大!叫桃花寨,这个山寨不抢,不劫,自给自足。头领还是个女的,他们叫寨主。

哦?赵山沉思片刻,望了望夏雪,那是个应该争取的对象。

    就在这时候,突然砰的一声,赵山的帽沿被一枪打中,他大吃一惊,立即机警地拔出枪。夏雪也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一跳,她纵身一跃,躲到大树后面。变多边提醒找山:注意隐蔽!赵山叶一个抽身,退到大树后面。

砰砰砰!又是几枪,子弹在他们躲避的树上连连开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赵山着急喊起来:指导员,隐蔽。夏雪望望四周,边躲藏边说:不好!可能是遭遇土匪了。

两人边隐蔽边举起枪,警惕地四处张望,寻找目标。

赵山和夏雪互相掩护着,他们终于发现了目标。夏雪一枪瞄准,立刻打中一个土匪,赵山朝目标的方向开枪。

不好!夏雪大叫一声,前方一下子出现了更多土匪。夏雪和赵山奋力还击,有点寡不敌群。

前面开枪的正是麻三刀的土匪,可惜他们没开几枪,就有几个匪兵被枪打中,滚下山谷!

夏雪顾不上看清是前面对土匪开枪的是什么人,她与赵山躲进隐蔽的地方,观察前方的动静。

    前面,桃花带领着士兵正朝麻三刀等人开枪!麻三刀见敌不过他们,边打边喊撤。土匪们陆续撤走,枪声渐渐没了。

夏雪定睛一看,前面持枪的女子不正是桃花吗?她惊喜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桃花收起枪,走近夏雪,仔细打量了一下,高兴说: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回来了?

夏雪双手抱拳,眼睛望着桃花:桃花寨主,谢谢你出手相救!狗子连忙走过来,嘻嘻地笑起来:红军长官!夏雪笑笑:狗子,你好!

桃花看了看夏雪,有些担忧地说:这里离麻三刀的匪巢很近,你们怎么走到这来了?

夏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麻三刀这伙土匪太猖狂了!

桃花望了望前方: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铜仁!夏雪爽快地应道。

铜仁?桃花眉头一皱,夏雪,你们还不知道吧?

夏雪和赵山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急忙地追问:知道什么?

铜仁已经封城,你们现在想要进去,怕是已经不可能了。桃花有些着急地说。

封城?为什么封城?夏雪抬起头,疑惑地问。

桃花望望四周,小声说道:听说是抓捕共党!

啊?!夏雪大惊。她转身对赵山说,快!我们得赶紧赶去。说完立刻开大步。

桃花急忙挡在前面,就你们两个人,去了危险呀!夏雪看了看桃花,哀求道:桃花寨主,危险我们也得去啊。

桃花思索一下,夏雪。我们就一起走吧,我们下山是去接应张明堂。

张明堂?夏雪一愣。桃花没有理会夏雪,径直走到最前面,寨兵立刻跟上,夏雪和赵山也快步跟了上去。

 

05

中统调查室刑房里,马启文被绑在刑柱上,他满身伤痕,眼镜不知道哪去了,头发凌乱。整个人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余主任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昏迷中的马启文,指挥特务:把他弄醒,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行刑手一桶冷水泼到马启文头上,马启文立刻醒了过来。

余主任冷冷地说:你还是招了吧,受这么大罪,何必呢?

马启文微睁着眼,没什么可招的,余主任,你找错人了!

余主任一瞪眼,大声吼道:继续给我上刑!行刑手从炉子里拿出一根烧红的铁钎,往马启文胸口烫去,马启文惨叫一声,胸口立刻冒出缕缕青烟……

余主冷笑地点点头:怎么样,我劝你还是说了吧,说了我们都轻松!马启文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就算你不说,那些漏网的共党分子也逃不出铜仁城!早晚都会落在我的手上!   

马启文耷拉的脑袋,不理会他。

余主任见状,立刻恼羞成怒,他站起身愤愤地说:给我狠狠打,我看你开不开口!说完,恼怒的离开刑讯室。

余主任走进办公室,里面早就有特务头子在等着他。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接过特务递过来的茶,押了一口,不满地问:怎么?就一个招供的都没有?特务头目沮丧地摇摇头。

余主任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妈地!这些人还真都是些硬骨头!继续给他们上刑,一定要问出口供!

特务头目点点头:知道,主任。特务说完却没有退下去,而是看了看余主任,小声说:主任,有件事我觉得有些可疑。

余主任又押了一口茶,抬起头问:什么事?

主任,昨天我们追捕一个领头的三中女老师,眼看就要抓到了,结果却被人救下了。

救下了?什么人敢救我们中统要抓的人?余主任声音提高了八度,疑惑地盯着特务看。

是驻军的孙营长!土匪头目说完看了余主任一眼。

孙如柏?余主任睁大眼睛看着特务头目。

孙营长说那个女教师是他老婆,要强行带回去。他带着兵,卑职就没有和他硬碰。

主任点点头,那这个女教师是他老婆吗?

那个女教师叫黄菲儿,确实是孙如柏的老婆。不过,这样一来这个孙如柏就有掩护窝藏共党之嫌啊。您看要不要----特务头目边说边观颜察色。

余主任沉思了一会:先不要惊动他!我自有计较。

 

06

孙如柏一路拉着黄菲儿回到家,一进房间,他急忙将门关上,一把把黄菲儿按坐在椅子上:你呀,不是让阿旺告诉你不要出去吗?!他又爱又气,咬牙切齿地训斥道。

黄菲儿抬起头,没好气地说:难道你让我看着我的那些同学被抓吗。

孙如柏一听,情绪有些激动,他们是学生吗?他们在为共党服务。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他们搅在一起,会有麻烦的。你看看,那个余主任的人,把他们盯得多紧。抓捕也是上峰的命令。如果不是我在,你现在在他们中统的牢房呢。孙如柏越说越来气,说完仰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黄菲儿不屑地说:他们支持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有什么错,他余主任干吗要这么干?他的上峰是什么意思?!

孙如柏看着黄菲儿,这你不懂,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不要出去!说完站起身,准备出去。

黄菲儿瞥了他背影,在后面嘀咕道:我还得去看看,马老师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孙如柏一听,急忙停住了脚步,回头对黄菲儿大声说道:还出去?不行!现在外面在全城搜捕。别马老师了。管好你自己吧!

黄菲儿仍吵着要出去。孙如柏指着黄菲儿说:今天必须听我的。我还有公务,先走了。

黄菲儿没有说话,气哼哼地看着孙如柏离去。

孙如柏走出家门,几个警卫立刻跟上。

他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马上停了下来,回头对身后两个警卫说:你们两个留在这,我家里的人,一个都不许放出去!也不许有人进去!

警卫立刻掉转头,持着枪守候在孙家门口。

孙如柏回头望望自己家大门,这才放心下来,他加快速度,急急地走了。

 

 

 

07

二虎走到张明堂的前面,焦急地说:张大哥,现在怎么办,那帮狗日还在封城,我们都走不了了。

张明堂拍着二虎的肩膀安慰道:先等等看,不要着急。

二虎与伙计们都纷纷埋怨起来,他们对着读书会的进步青年怒视着:都是你们这些人,害得我们也出不去!

读书会进步青年互相对视了一下,一个青年说:多谢张大哥的相救,我想我们还是赶紧

走,别连累你们。你们也自己想办法出城吧。

走,去哪?现在外面的中统、保安团、驻军全在等着你们,你们自己出去,不就是送死吗?张明堂看了看前面的青年说道。

那也不能让我们陪着他们死吧,真晦气!二虎瞥了一肚子气,继续嘀咕道。

刚才那位青年望了望二虎,回头对张明堂说,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我们自己可以应付!他说完对众青年说:我们走吧。大家听后都纷纷起身。

张明堂急忙拦在前面:站住!众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停了下来。

张明堂望望众人,严肃地地说:现在大家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外面的人不会放过你们共产党,也不会放过我们!如今之计,只有大家一起想办法出城。谁离了谁,都活不了!

胖个子青年望了望张明堂,立刻应道:那张大哥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们都不要冲动,我想想办法。张明堂望了望大家说。众青年满怀期盼地注视着张明堂。

张明堂想了想说,你们等我回来。说完就往后院走去。

二虎急忙追上张明堂:你要去哪?

张明堂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出去探探。二虎急忙拦在前面:不行!外面太危险。张明堂拍着他的肩膀说:别争了,你也在这等我。说完一溜烟不见踪迹。

在张家附近,几个麻三刀神枪队的匪兵一直在监视着。张明堂没有发觉,他独自跳墙出了墙头,往县城大门方向走去。

一直守候在外面,监视张明堂的匪兵队长,急忙双手一挥,两个匪兵悄悄跟在张明堂的后面……

张明堂偷偷来到县城大门附近查看。只见城门紧闭,官兵严守城门,禁止各色人等出入。那些想要出城的老百姓,都被守城士兵轰了回来。

一个拐弯,张明堂突然意识到几个土匪正悄悄跟在他身后。他警惕地往后看,两个土匪赶忙躲闪。张明堂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朝前走。

张明堂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后面紧跟的土匪正要动手。张明堂转身突然发难,两个土匪被干净利索地除掉……

张明堂看着两个被打的土匪,辨别了一下,发现他们是麻三刀的人

 

08

马启文被绑在行刑柱上,他满脸血污,整个人奄奄一息。

余主任抬起头,用嘲讽的口气冷冷地问:马老师,怎么样?马启文没有抬头,他只是用微弱的声音回应着:还好……

余主任奸笑道:还敢嘴硬!我今天给你个机会,就是想让你能少受点苦?

什么机会?马启文半睁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发问。

余主任笑了笑,以为马启文被屈服了,他心中暗暗高兴。共党也不过如此。于是慢慢地说:这就对了,早早和我们合作,什么都好说。我也知道你们共党的作风,我不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提前到你们的读书会通风报信,我就放你出去?他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马启文。

马启文仿佛听不见声音,他没有说话,索性闭着眼睛,表情死一般沉寂。

余主任见马启文一动不动,似乎仍有所顾虑,连忙开导:其实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不过是想给你个机会,珍不珍惜就看你自己了。

马启文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瞥了余主任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余主任态度变得更加温和起来,你放心,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就告诉我们,去通风报信的是不是孙营长的妻子黄菲儿?

黄菲儿?马启文一听立刻爆发出愤怒的火苗,他用力睁大眼睛,满脸讥讽地说:余主任想象力太丰富了。余主任托着下巴做沉思状轻轻说道:这么说来,不是她?

你们都查清楚了,还需要问我吗?马启文冷冷地嘲笑道。

余主任见软的不吃,态度立刻来个360度的大转弯,他眼睛斜斜地瞪着马启文,像发怒的豹子,马老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底是不是?他声音越说越大,马启文依旧一脸平静,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余主任气得双手发抖,他手一挥,高喊道:继续上刑!说完傲慢地瞥了马启文一眼,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然后对行刑手命令道:猴子搬柱!

行刑手立刻残忍地对马启文施以“猴子搬柱”……马启文双手无力。双脚支撑不住,尽管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伴随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他终究摊到在地上。

余主任露出狰狞的脸,得意地欣赏着这一切,他突然冷笑几声,再次发号施令:燃香烧背!香烟缭绕,惨叫声连连,马启文终究忍受不了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最后痛苦地晕倒在地上。

余主任看着只剩半口气的马启文,暗暗得意,对待共产党就得这样!他横下心,双眼一瞪,手臂一挥手,对行刑手喊道:用冷水将他浇醒。

碰的一声,马启文醒了过来,他伤痕累累,血迹模糊的脸写满绝望,在痛苦的呻吟声中,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余主任看了看马启文,得意地说:老弟,我都为你难受。何苦呢?如果是我,早就说了,人嘛,要识时务者才是俊杰嘛!

突然,马启文用力地睁开眼睛,愤怒地看着余主任,然后猛的闭眼,狠命飞咬住自己的舌头!

余主任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大声喊道:快掰开他的嘴!

行刑手赶忙上前想掰开马启文的嘴,马启文咬得死死的,不管如何用力,行刑手都无法掰开,两人博弈着。

许久,马启文终于松开了嘴,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余主任急忙跑上前,一小块沾满鲜红的舌头正从他的口中滚落下来……

他张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09

张明堂冒着危险,打探了一圈,重新翻墙进了张家。

二虎听到动静,连忙探出身子,见到张明堂,他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上前:张大哥,你回来了?张明堂点点头。

怎么样?张大哥?二虎见张明堂一声不吭,急忙揍到他身边,着急地问。众青年也都围上来,焦急地望着张明堂。

张明堂神色严峻地说,街上到处都是保安团和驻军,他们正在四处搜查,要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搜到这里来。除了保安团和驻军,好像还有人对我们感兴趣!他说完,看了看大家。

一位青年站起身,愤愤溢满脸上,那我们就冲出去,和他们拼了!张明堂急忙伸手制止,城门都被把守住了,根本不让人进出。就算冲出这座院子,也很难出去。

另一位青年恨恨地说,反正在这里也是等死,还不如冲出去和他们去拼!张大哥,他们要抓的是我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现在我们已经是说不清楚了,那么混在一起,管不管你们,我们也是个死!二虎看了看那位青年,小声嘀咕道。

张明堂看了看众人,边思索边说:所以大家现在要齐心协力,不要想着你们我们的。县城大门是驻军在守着,驻军人多,装备也好,我们不容易冲出去;县城的南门不那么坚固,又常年通过的人少,现在把守南门的只有保安团,保安团就相对松散,我们就从南门突出去。

那位青年看了看同伴:我们就听张大哥的。众人点点头,对!听张大哥的。张明堂看看大家,好,我们现在就走,从南门突出去!大家都要听我指挥!走!

    张明堂率领读书会的青年从张家翻墙出来,他走在最前面,看到左右没人,立刻招呼大家往南门的方向走。

一直盯着张明堂的麻三刀神枪队与黄管家等人已经设好了埋伏,他们远远就看到了出来的张明堂等人,土匪们暗喜,立刻将枪口都对准张明堂等人,战斗一触即发。

胡队长拍了拍身边的黄管家,现在是时候了,打吧?黄管家看着前面的张明堂,眉头一皱,等一等,等他们都出来,看看有多少人。

人一下子就翻过高墙,出现在路上。胡队长大喜,他看了看说,都出来了,就这么些人,打吧!

黄管家没有说话,他悄悄地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拉枪栓。突然砰一声枪响,黄管家大叫一声:啊!

胡队长看着黄管家,怒喝道:你干什么?黄管家有些自责地指了指自己的脚:走火了,打伤了脚?胡队长狠狠地骂道:妈的!给我打!

张明堂一听到枪声,立即大喊一声:隐蔽!他循声看去,看到了胡队长等人。张明堂举枪向匪徒们射击,掩护青年们迅速撤退。

在各处搜查的国军和特务听到枪声,也赶往张家附近。他们很快就发现胡队长他们,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枪支就奋力射击。街头上一场混战,喊叫声,脚步声,枪声混杂在一起。

胡队长面向黄管家,气急败坏地骂道:狗日的,把我们也当成共党了,这是往死里打呀!

老管家看了看胡队长说:我们撤吧!这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犯不着和他们拼命。黄管家说完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撤吧,撤吧!胡队长回头朝众土匪喊道:撤!胡队长等人自顾自地很快撤离。

受伤的黄管家走在最后,他强忍着痛苦,拐进了一条小路,躲了起来。

张明堂边打边掩护着进步青年向南门前进。

 

10

桃花、夏雪和赵山等人已经赶到城门外,远远地就听见城里枪声一片。

桃花有些担忧张明堂的安危,他看了看夏雪说:不好,城里打起来了!夏雪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这才回头对桃花说,听这枪声是在南边,他边思索边说,是不是城里被追捕的人想从南门冲出来。

桃花焦急地对后面寨兵喊:快,去南门!

慢着!夏雪连忙喊道:

怎么了?桃花用疑惑地目光看着夏雪。

你要去打南门?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守城门吗?我们又没有任何攻城武器,你打得下来吗?夏雪看了看桃花解释着。

桃花果断地说:不管有多少人也得打!

夏雪沉思一会,严肃地说,现在情况不明,你不能莽撞,我们救人也不能白白送死!桃花一听焦急地走起来,那你说怎么办呀?

去打东门!夏雪语气坚定。

东门?桃花疑惑起来。

围魏救赵?赵山眼前一亮,走过来。

夏雪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围魏救赵!我们如果攻打东门,守军就会想到东门外有人接应,那南门的守卫就会被调过来,不管是什么人再被追捕,这样都有利于他们从南突出来。桃花略一思忖:好!就按你说的办!

桃花转向,朝众寨兵挥挥手下:跟我走,去打东门!夏雪急忙拦住桃花:等等,你有多少人?

跟我来了五十多人。桃花沉思片刻。

我们人少,不能蛮干,要巧打。赵山,到了东门附近,找个好位置,把所有火力

集中在一起。夏雪沉着地指挥着。赵山点点头,明白!

夏雪对桃花说:我们得造成人多势众的假象。桃花点点头,带着众人向东门方向去了。

张明堂和众人来到南门附近,他看了看前面的城门,对大家说:别靠近!在这里停下,赶紧躲到隐蔽处。

此时,耳边依旧枪声阵阵,不时还有守城的保安团的叫喊声。

张明堂看了看隐蔽的青年,压低声音说:大家注意,等我摸近城门,想办法把城门打开,大家到时候动作一定要快。二虎看着张明堂说:我帮你。

张明堂摇摇头,不用,你注意,只要城门一开,你就带着他们冲出去。

一青年急忙说:张大哥,这样不行,太危险,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另找机会。张明堂望望大家,小声说:我试一下,如果我没成功,也会吸引住保安团的人,你们也可以找机会出去,一但出去了,你们要飞散,别集中在一起。

张明堂刚要起身蹿出去,突然听到东边枪声大作。于是他停下来,用心在听和判断。

 

11

桃花与夏雪他们在东门找好地方,把所有的武器集中在一起,猛烈的向城头射击。与守军打得好不热闹。

一个守城士兵听见那么多的枪声,有点吃惊,他跑到长官身边,长官,哪来这么多人,打得这么狠?他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帽子被子弹打飞了。排长见状,狠狠地发出命令:我哪知道!给我打!紧接着又是一阵激烈枪战声。

守城士兵渐落下风,彼此守城的决心在慢慢瓦解。

此时,赵山见士兵士气有所下滑,急中生智,他忙把心理战术也用上,操起大嗓门向城里喊话:守城的弟兄们听着,我们是红军,你们放弃抵抗,缴枪不杀!

守城排长一听红军这名字,有些闻风丧胆,他既害怕又着急,大骂起来:他妈的,怎么会来了红军,赶快去报告,要增援!

身边一个士兵应声后便急匆匆地跑去报信。

士兵边跑边对街上的士兵喊:赶快去东城门, 红军攻城了

    张明堂等人正躲在西门附近等待机会。

听到枪声越来越激烈,二虎对张明堂说:张大哥,好像是东门那边的枪声。张明堂看了他一眼:是东门那边。什么人在打东门?!

二虎焦急地说:咱们还管他谁打。咱们怎么办呀?张明堂想了想,再等等看,如果保安团被调过去增援,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机会了!二虎用力的点头,仿佛看到了希望。

前面,西门的保安团还在城门严防死守,似乎并没有前去增援的动向。张明堂看着,眉头紧皱,他心中暗暗着急:这刻如何是好?

县城南门附近有一间房间,那是吴经略临时的办公地。今天,今天,他不敢大意,亲自率保安团镇守着南门。

一士兵急匆匆跑进来:县长,东门守军派人求见!吴经略示意带过来!

报信士兵立刻跑到吴经略面前。

吴经略脸色严肃起来:什么事?

吴县长,有红军在攻城,请吴县长派保安团过去增援!东门士兵气喘吁吁地说道,声音就像放鞭炮。

红军?他们怎么会来攻城!吴经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东门士兵继续急切说道:还不清楚。请吴县长赶紧过去增援,他们人很多,打得很凶啊!

吴经略低头沉思:不行啊,我们这边也不能放松啊,不是我们不派人过去,只是今晚保安团的职责是把守南门,不能擅离职守啊!

东门士兵慌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他吞吞吐吐地说:那……

回去告诉你们长官,保安团抽不出人手,还请你们长官一定要顶住。叫驻军增援。吴经略回绝道。

东门士兵赶紧补充道:孙营长已经在往那边调人了。吴经略摆摆手,再加派人。士兵无奈只好回去复命。

保安团长望了望吴经略,吴县长,我们真的不去?

现在不可能有什么红军的大部队出现,顶多就是几十个人,让他们自己应付就够了。但是余主任那边……办案团长有些着急。

吴经略不耐烦地说:我们只管守好南门!保安团长连连点头,然后看守南门去了。

 

12

    南城门渐渐地聚集了很多人,其中有很多富商,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家丁和大包小包的行李,等候出城。张明堂等人躲在附近隐蔽的地方观察着,机警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可怜的富商,东串西串,终究被守门的保安团士兵挡住。

一个富商用哀求的语气说:老总,行行好,这红军都打过来了,让我们出去吧?士兵厌烦地摆摆手:不行,不行!身边另一个富商急忙拿出一袋子大洋,递给士兵:老总,东门都要被共产党攻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总,行个方便。

士兵没有接过大洋,有些难为情地说:没有上面的命令,今天不会开城门了,你们快回去……

一个大个子的富商见利诱不行,就来硬的:开门……开门……他说着就开始冲击城门,其他富商一拥而上,跟着冲击。守城的士兵急忙堵着城门,别闹!再闹酒开枪!众人不顾,像被困的兔子,横冲直撞,城门处顿时出现一阵骚乱。

二虎远远地望着,他回头对张明堂说,这些人好像闹着要出城。看样子像!张明堂边回答边望望大家继续说,城门一开我们就跟着混出去!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候,吴经略从办公地走到街上,看到了城门口一派骚乱,保安团长正在极力维持秩序。他连忙把梁团长唤来:怎么回事?

梁团长边跑边说:县长,又是些要出城的。吴经略苦恼地摇摇头,这帮人真是小人见识!共党怎么可能攻进来?保安团长看了看吴经略,谁说不是呢,可他们都不信啊。

吴经略将梁团长叫到身边,再三交代:无论如何,不能开城门,万一让那些共党分子跟着溜了出去。我们可不好交代了。明白了吗?保安团长连连点头说:卑职明白!说完继续回到城门处维持秩序去了。

吴经略没有离开城门,他依然站在骚乱处四处查看,边看边无奈地摇摇头。张明堂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出现在吴经略身后,他在他耳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吴县长。

吴经略一回头,脸色骤变:张……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你有什么事?吴经略环顾左右,见左右卫兵都已不见,他神色立刻惊慌起来。

张明堂一笑:吴县长不用紧张,我们换地方说话。就这样,吴经略被张明堂牵着回到办公地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张明堂急忙把门关上。

吴经略紧张地注视着张明堂。张明堂低声说:吴县长,长话短说。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吴经略立刻抬起头:帮忙?什么忙?

我一帮弟兄本来今天想出城回山寨,没想到城门封了。所以,想请吴县长行个方便,开一下城门。张明堂说完看了看吴经略。

吴经略有些难以为情,不是我不想开门,但是现在正在全城抓捕共党,如果我开了城门,放跑了共党,难逃追究啊!……城里抓的是共党,和桃花寨并不相干。等风声过了,我亲自送张少爷出城,您看如何?

张明堂走近吴经略,看着他:吴县长,我这些兄弟想家心切啊,今晚无论如何也想出城,您看?

……张少爷,您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吧。吴经略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张明堂慢慢逼近了几步:那吴县长就是不想帮这个忙喽?吴经略更加惊慌失措。他吞吞吐吐地说:不……不是,是真不能开门。

共党也好,桃花寨也罢,我现在只希望吴县长能打开城门。吴县长如果执意不开城门,那我张明堂也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以后张某人怕是会再来打扰的。张明堂看着吴经略,一字一顿地说。

吴经略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小声说:张……张少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吴县长,东门那边战事正紧,您还不赶紧派人过去增援?死守着南门干什么?东门若被攻破,您一样是难逃追究啊?张明堂拍着吴经略的肩膀说。

张明堂见吴经略思索着,没有答复,他冷冷地说:吴县长,您好好想想吧,我不想找你的麻烦,也请你给我个方便。吴经略抬起头,发现张明堂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他的心头徒增一股寒气。

吴经略走出办公室,唤来梁团长:那帮富商和市民,怎么说都不听,还在那闹事吧?还没等梁团长开口,他立刻说道说:你赶紧带着保安团去东门增援。

保安团长有些惊讶地问道:现在?您不是说不去吗?再说这边还不消停呢。吴经略不耐烦地说: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保安团长张大眼睛,指了指城门,那,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有我呢。我想了,如果真的不去东门帮忙,恐怕也不合适。吴经略假装镇定地说。保安团长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服从命令,带着一部分士兵到东门增援去了。

 

13

南门守军骤减,富商和市民们还在嚷嚷着要出城,守城的士兵有些抵挡不住了。

二虎对张明堂说:张大哥,保安团好像去增援了。张明堂点点头,对众人说:大家跟着我,马上混到前面那群人里面!看我指示行事。众人纷纷点头。

张明堂第一个蹿出来,众人手脚麻利,纷纷混在要出城避难的人群中间。

守城的士兵见人多了起来。紧张得大吼起来:不要挤,不要挤!富豪们纷纷叫嚷起来,我们要出去,红军要打进来了,我们要出去!

张明堂见时机已到,他突然拿起枪朝天开了一枪,富商和市民们顿时乱作一团,奋力的撞击着城门。

张明堂示意二虎:你去开城门!二虎会意,立马像离弦的箭,冲道成门边。

门口的士兵慌忙阻拦:干什么?干什么?退后!张明堂利落把这两个士兵打晕。城门被二虎打开,富豪和市民们涌了出来。张明堂也带着其他人迅速出城。

东门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桃花等人渐落下风。

狗子有些着急对桃花说:寨主,城门口的守军好像多起来了。桃花抬头看见城墙上火力和人数骤增。她与夏雪对视了一眼,夏雪点了点头,桃花转头对狗子说:我们撤!狗子应声,领着众人撤出战斗。

这时候,城门上士兵见他们要跑,急忙喊:快开门追!

赵山拿过寨兵手里的机枪,向着城头就是一梭子。城门上的士兵全都低下了头。

 

14

太阳还没出来,空中仍飘荡着雾气,让人捉摸不透。

余主任立即召集孙如柏和吴经略,三人齐聚在县政府办公室里。

余主任一脸阴霾,他冷冷地说:我们几乎把那些共党分子逼到绝路了!怎么又让他们跑掉了?

孙如柏和吴经略各自心怀鬼胎,都不敢轻易发言。

余主任瞥了他们一眼,起身,踱起步来:本来可以将城里的共党分子一网打尽,现在是功亏一篑!抓倒是抓了一批,全是没用的老百姓。

吴经略抬起头,小声附和道:这些个共党分子,诡计多端!余主任看了他一眼,此次我们撒下天罗地网,就算再狡猾的共党,也应该是在劫难逃。只可惜,有人给这个网开了个大口子,让他们溜了!说完哼了几声,故意将目光移向窗外。

吴经略和孙如柏低头不语。

余主任看了看吴经略:吴县长,这个口子就开在南门。吴经略抬起头,有些慌张,他吞吞吐吐道:这……这……

是你们保安团把守的南门!余主任盯着吴经略,冷冷地说。

但去救援是驻军的请求呀。吴经略焦急地解释道。

余主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吴经略,缓缓地说:吴县长,您上了共党的当了!堂堂县长,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派人去东门支援,导致南门守军匮乏,还打开城门,共党趁乱逃脱,这一点余某人有点想不通啊。

当初也是事出紧急,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多想,没想到就被共党钻了这个空子。吴经略摇摇头,边叹气边说道。

吴县长,您不是三岁小孩了。在铜仁城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红军呢?余主任用讽刺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吴经略不高兴了,他看了看余主任:东门战事紧急,怎么就说不是红军呢?余主任双手交叉在胸前,这是个基本的判断的问题,吴县长不会这么缺乏常识吧!?

吴经略再也忍不住,他一下子站起来:我缺乏常识?余主任,作为县长,我有保一方平安之责,不仅要关注缉拿共党,还要关注城中百姓的安危!请问余主任,如果真是红军攻城,一旦他们破门而入,引起城中百姓的伤亡,造成铜仁的混乱,你负责吗?

余主任顿时无语。

吴经略渐渐占了上风,他的底气越来越足,他目光落在余主任脸上,所以,还请余主任办事时,要想得周到!

孙如柏见状也帮起腔来:是啊。再说,怎么就肯定共党分子是从南门混出去的呢?

余主任气急败坏,他大拍桌子:全城四门紧闭,难道他们飞了吗?孙如柏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如果是走漏了风声,他们隐蔽起来了呢,这也难说。他说道最后,故意拉长声音。

好一个走漏了风声!据我的了解,确实是有人给共党通了风报了信,这报信的人又被人保下来了。余主任单刀直入,语气咄咄逼人。

余主任,那就请你彻查吧!,不要这么阴不阴阳不阳的。孙如柏忍住气愤,他娘地,竟然说我。

余主任冷笑起来:孙营长,这报信的人就是黄菲儿,就是你孙营长夫人,孙营长怕是和共党的关系不浅哪。

孙如柏眼睛里立刻闪出愤怒的火花:胡说八道!余主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父亲就是因为共党而死,我和共党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我怎么会和共党有关系!

余主任看着孙如柏,傲慢地说:那尊夫人的事情怎么解释?孙如柏看着余主任,内子是国立三中的老师,那天确实是去拿东西。余主任,我敢以我的性命担保,内子绝对不是共党。

余主任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你用性命担保她?谁来担保你?

——孙如柏一时语塞,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余主任态度缓和了下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你们两位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孙如柏狠狠地等着他:余主任,你中统办事,我们不好干涉,但请你客气点,大家别闹得没有见面的余地!

余主任立刻摔门而出,孙如柏和吴经略面面相觑。

吴经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什么东西!?孙如柏咬牙切齿起来:他以为他是谁?惹急了我,我把他那一伙收拾了!吴经略连忙朝他摆摆手。

 

15

黄管家忍住痛苦,一瘸一拐地跑进来。

黄占山一怔,他走过来,看了看老管家的脚,轻声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多谢老爷记挂,还有些疼。老爷,这次是我办事不利,还请您责罚。黄管家看了黄占山,低下头,满怀愧疚地说。

黄占山的老脸顿时阴沉下来,他注视着黄管家:你我主仆多年,你的脾气秉性,我早就清楚了。在那样的关口,你的枪怎么可能走火?

黄管家小声地说:我没拿过枪,又紧张,坏了老爷的事!我甘愿受罚!黄占山看了老管家一眼,没好气地说,怕是你故意让枪走火的吧?黄管家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我待你不薄啊?黄占山气愤地说,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黄管家不敢撒谎,他看着黄占山,小心翼翼地说。老爷……张明堂不是个坏人,一直对小姐有情有义,也从没跟您找过麻烦。

这么说你确实是故意的。黄占山愤愤地望着他。

老爷!我绝不是故意的。但我一直琢磨,张明堂已经家破人亡,张家也就剩下这棵独苗了。当年的事情我们虽然没有插手,但是以前老爷和张家老爷交情不浅,又曾是儿女亲家,我们没有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老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老管家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黄占山用手指着黄管家,气急败坏地说:所以你就私自做主把张明堂给放了?

老爷,那真不是我故意的。可这么一来,反到没有真的伤到张明堂。这大概是天意,您也想想,这不是积阴德的事吗。黄管家怕黄占山生气,他着急地解释道。

黄占山逼近老管家,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必要对他赶尽杀绝?那他又是怎么和我们以命搏命的,他的山货铺害得我几乎血本无归!

老爷,这也是我们压价在先,张明堂没有办法,才会以命搏命的,咱们不给他活路,还不能让他拼次命呀,就他做的这事,不至于去死呀。黄管家拼命帮着张明堂说话。

哼!你说什么?黄占山对着老管家怒目圆睁。

管家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张明堂不是做生意的料,他收了货,也都送了人,山货铺基本就算是关了张了。不会再对老爷构成威胁了。而且张明堂对小姐一直有情有义,小姐心里也一直有他,如果小姐知道您杀了她,那小姐会怎么想您呢?

黄占山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你闭嘴!菲儿已经嫁入孙家,就应该遵守妇道,不能和张明堂再有瓜葛来往。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能放过张明堂!现在我们和麻三刀共事,张明堂却靠着桃花寨,麻三刀和桃花是仇家,你不知道吗?你说他张明堂会不会是我们的威胁!这个人留不得!留不得!你留了,他麻三刀也不会留。 他越说越气,说完往后面一仰,喘着粗气。

黄管家一惊,急忙起身,帮黄占山抚摸着胸口,这些年来,他深知,只要生气,老爷就胸口发疼,而每次都是自己替他的按摩。他边抚摸边轻声说:老爷,他麻三刀不留,是他的事,说不定哪天麻三刀还会被张明堂给除掉呢。老爷,你可千万别糊涂呀!

黄占山有些愤怒地说,老管家,我看你是糊涂了!

老爷……管家看着黄占山,低低地喊一声。

黄占山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树上飘落的叶子,轻轻地说:既然你难跟我一心,那就回家养老吧,我们主仆一场,我让账房多给你支点银子。你走吧,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黄管家老泪纵横,他哭着喊道:老爷!老爷!黄占山没有理会老管家,径自走了。

早上,阿旺边提着给孙如柏买的早饭边哼着小曲。

拐弯处,突然闪出两个持枪的便衣特务,挡住了阿旺的去路。

阿旺吓得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前面的特务看了看阿旺,抬起头问:你是孙营长的副官阿旺?阿旺疑惑地说:是啊,你们是?另一个特务立马拿出枪抵住阿旺的后背:跟我们走!

早饭掉在地上,阿旺睁大惊恐的眼睛:你们——特务在后面用枪堵住他后背,怒喝道:不要出声!阿旺只好乖乖地被特务带走了。

16

桃花,夏雪等人在山谷中等候着张明堂,桃花对身边的狗子说:你们先回山寨,我们在这再等等。狗子点点头,指着身边两个寨兵说:你们留下,保护寨主,然后他带着其他寨兵们走了。

桃花走近对着夏雪微微一笑:还是你有办法。夏雪仰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彩,感慨道:不知道你要接应的人是否出来了。

他张明堂可不是傻子,只要给他点机会,他就能有办法。桃花满怀希望地望了望前方,夏雪拍着她的肩膀说:那好,你们在这等吧,我们先走了!

桃花急忙起身,挡住夏雪,她的眼中满是担忧,你们现在去哪都不安全,还是跟我回桃花寨吧。

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桃花寨中的一手提机枪的寨兵应声而倒,随即翻滚下山崖。桃花、夏雪几个立刻拔枪,机警地四周环顾,准备迎战。

突然,众多的土匪从山谷两边冒出来,将枪口对准了桃花等人。

赵山身手敏捷,一下子躲到了隐蔽处。

前面,麻三刀和独眼军师骑马从远处走来。桃花看了看麻三刀,大声说道:麻三刀!你干什么?麻三刀冷笑起来:我早就料到你们会从这回来!你以为占了的便宜会没事吗?!桃花瞪着麻三刀,愤怒地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麻三刀指着夏雪,冷冷地说对桃花说,你和共匪掺和什么? 桃花瞥了他一眼,少说废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把这个共匪交给我!麻三刀边说边斜着眼睛瞄着夏雪。

麻三刀,如果你想要的是我桃花,那我这就跟你走。其他人和你没关系,你放了他们!桃花心中暗暗着急,怎么办啊?他们人多,肯定斗不过他们,她望了望麻三刀,平静地说。

麻三刀冷漠地看了桃花一眼,然后仰起头,冷冷地说:我不要你,我要这个女共匪!

夏雪一听,站了出来:好!我跟你走!放过她们!独眼军师一听,立刻说:好,带走!两个土匪立刻走过去要押住夏雪。

桃花看了看麻三刀,眼睛里冒出愤怒的火花,狠狠地说:你!

麻三刀冷笑两声,桃花,看在你我往日交情的份上,今天我放过你!你就去和那个张明堂去混吧!不过我有话讲在前面,我麻三爷要是再碰上你们,我就成全你和张明堂做一对短命鸳鸯!说完立刻调转马头,大声喝道:走。军师朝土匪们喊道:带走!

土匪也是性情中人!麻三刀说完,夏雪不禁看了一眼桃花。原来,他也喜欢张明堂。

此时,枪声突然响了,赵山躲在隐蔽处,一枪击中击毙了押着夏雪的一个土匪。

谁?土匪们有些慌乱,正四处张望。

此时,张明堂和二虎也带着众青年在山道上行走。

听到枪声,张明堂提醒大家要小心。

不好!那边一定有事。张明堂边想边向枪响的地方跑去。众青年也跟在他后面。

张大哥!你看!没走几步,二虎发现了地上被打死的寨兵,急忙叫起来。张明堂走近前,立刻捡起寨兵身边的机枪,继续往前走。

枪声越来越近,张明堂示意身后进步青年停步隐蔽,然后自己往前走几步,在一棵大树后面隐蔽起来,慢慢靠近,观察前面情况,他终于看清麻三刀,在赵山枪响过后,他的机枪也响了起来。

几声枪响,一枪一个,土匪们纷纷倒地,滚落山谷,其他土匪见状,开始慌乱起来!麻三刀赶紧翻身下马,开枪奋起抵抗。

顿时,山谷里枪林弹雨,响起震耳欲聋的回音。

夏雪眼疾手快,情急之下,他放倒那个押住自己的土匪,抢过机枪,加入战斗。

    夏雪拉住桃花往山林里撤,桃花不甘心,举枪对准麻三刀,麻三刀闪避,一枪没有打中。

麻三刀一气,破嗓音立刻在山谷中响起来:给我追!打死女共匪,三爷重重有赏!桃花和夏雪在前面拼命跑,麻三刀与匪众紧追其后。

桃花边跑边说,一直往前,过了这片树林,就安全了。她们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跑过,赵山和张明堂的掩护地。

张明堂和赵山殿后。两人以大树为掩护,默契配合,在躲避子弹的同时,朝追兵射击,几乎枪枪命中!

读书会的青年们在张明堂的指导下,也随桃花和夏雪往山林里撤。

狗子听到枪声,他担心桃花安危,立刻带着刚才要返回桃花寨的寨兵返回来。

渐渐地,麻三刀发现兄弟死伤严重,对方援兵已至,共匪已逃得无影无踪。他破口大骂:他妈地,咋人越来来越多。军师更是狼狈,他吓得躲在马下,哆嗦着喊道。三爷,快撤退吧!麻三刀动作利索地将军师揽上马,大喊一声:撤!然后鞭马疾驰而去……

土匪们渐渐远去,战场静下来,寨兵们在狗子的指挥下,忙着收拾麻三刀土匪尸体旁的枪支。

桃花远远就看到张明堂,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你没事吧?张明堂笑了笑:没事!桃花注视着张明堂,低声说:没事就好!

张明堂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夏雪正看着他,他走过去打招呼:夏指导员,没想到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又见面了!夏雪点头笑了笑:是啊,我也没想到。

赵山看到张明堂,端详了很久,突然大喊一声:是你?张明堂回头看着赵山,想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是你,真没想到!

赵山也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梵净山。张明堂走上前,握着赵山的手,感叹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一旁的夏雪和桃花正纳闷着看着他们。

夏雪走上前,指着张明堂:赵山,你认识他?

认识,当年我们在战场上见过!赵山一脸神秘地说。

战场上?夏雪有些莫名其妙,张明堂也点点头,不做解释。

夏雪不解地看了看张明堂,又看了看赵山。

张明堂转身对着众人高喊:回山寨!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往桃花寨方向走去。

 

17

晚上,孙语蓉和吴经略急匆匆来到孙家。

孙如柏急忙迎上前: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孙语蓉看着弟弟,我们刚得到消息,阿旺被余主任抓了!孙如柏先是一惊,他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然后狠狠地骂道:他余主任找死!

三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下来,大家神色凝重,沉默一阵。

吴经略拿起茶,押了一口,他看了看孙如柏,这余主任抓阿旺肯定是针对你的。孙语蓉眼睛里满是担忧,阿旺知道的太多了。余主任的那些手段,阿旺肯定受不了,如果到时候他把菲儿的事情招出来,不仅是菲儿,如柏,连我们孙家和你姐夫都会跟着遭殃。孙语蓉边说边叹气。

孙如柏眼睛盯着一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会的,阿旺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我。

余主任已经怀疑我们了,他这次抓阿旺是志在必得,不会轻易放过阿旺的。吴经略望了孙如柏一眼,摇摇头,将茶放在桌上。孙语蓉起身走到孙如柏跟前,如柏,现在由不得我们妇人之仁了。为了保住孙家,避免我们受到牵连,你现在只能大义灭亲!如柏,只有死人才不会招供。她眼神焦灼地望着孙如柏,等候弟弟的定夺。

啊?不……不行,阿旺跟了我这么久,孙如柏用力抖动着嘴唇,我不能……说完便痛苦闭上眼睛。孙语蓉摇晃着弟弟的肩膀说,不仅是阿旺,连那天看到你救下黄菲儿的士兵,也必须都解决掉。

姐!孙如柏脸色骤变,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孙语蓉。

如柏,你不要再犹豫了。孙语蓉迫切地望了望弟弟,眼神焦灼,倘若再犹豫就要祸及孙家,事情到这一步,你得赶紧定夺。

不行,姐,我不能对不起阿旺,他不会做出对不起孙家的事情,更不会对不起我!至于那些士兵,我会把他们调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巡逻。这样就不会有事了。孙如柏精神几乎要崩溃,他低声哀求姐姐。

孙语蓉和吴经略对视一眼,两人不再说话。

姐姐姐夫走后,孙如柏走近房间,他神情有些木讷,他淡淡地说:菲儿,这些天你不要再出门了。见黄菲儿低着头不说话,孙如柏不放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听到没有?黄菲儿瞪了如柏一眼,不说话。

孙如柏垂头丧气地在床边坐下,菲儿,你一定要听话啊。昨晚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中统的余主任就不会把阿旺抓起来了,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一旦阿旺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你、我都算是跟共党合谋!

黄菲儿一听,脸色有点紧张,她走到床边,握着孙如柏的肩膀,心急如焚,如柏,那你赶紧想办法救阿旺!

孙如柏拍着她的肩膀:我和姐夫、姐姐都在想办法!

黄菲儿在丈夫身边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愤慨起来,什么叫跟共党合谋?!就他余主任敢给咱们定这样的罪名!再说,读书会是要支持共产党的主张,共产党主张抗日怎么了?!

小点声,菲儿,这些话要被别人听到,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黄菲儿听了孙如柏的提醒道,不服的看着他,情绪有些激动。

孙如柏转身,握着黄菲儿瘦弱的肩膀,低语道:菲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呢!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我不会害你的!

说这么多,不就是怕我连累你吗?我可以去自首,保证不会拖你下水!黄菲儿歪着头,故意不看丈夫,她的眼圈红红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孙如柏一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自首!说的轻巧!你是我孙如柏的老婆,你如果跟共党沾边,我能脱得了干系吗?我们孙家能脱得了干系吗?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黄菲儿不再说话,许久,才淡淡地抬头问:马老师怎么样了?

还问?人都死了。孙如柏气呼呼地说。

啊!黄菲儿一听,立刻尖叫起来。孙如柏望了望窗外,叹了一口气,余主任对他用刑,那个马老师就是什么都不说,自己咬舌自尽了。

黄菲儿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她狠狠地骂道:我早晚要杀了余主任这个畜生!

 

18

夜冷冷清清,窗外几个树在风地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自从孙家出来后,吴经略夫妻两人就一直忧心忡忡,彼此躺在床上,辗转未眠。

吴经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夫人,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孙语蓉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

吴经略望了望孙语蓉,继续说:夫人,这余主任的手段,阿旺肯定是扛不住的。如果阿旺招了供,如柏通共的事情坐实,那不仅我这个县长要跟着倒霉,就连整个孙家都……

孙语蓉双手放在头部下面,有气无力地应道:谁说不是呢?如柏心太软,难成大事!

吴经略翻过身,侧身看着孙语蓉,小声说,如柏不做,我们就得做。此事事关重大啊,夫人! 孙语蓉翻身面向他,缓缓地点点头,我来处理吧。

第二天中午,孙语蓉匆匆进入一家酒楼后,径直上了二楼,往东面走去,进入一个房间。不一会就进来一位狱警,两人微微点头,相视而坐,桌上摆放着好酒好菜。

一杯酒下肚后,孙语蓉立刻拿出一袋子银元,递给狱警:大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狱警推脱一阵后,便接过银元,笑呵呵地说:夫人太客气了,这……这我怎么好意思呢?孙语蓉没有说话,她从包里掏出一小瓶毒药,大哥,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狱警连忙接过接过毒药,放到贴身的衣服里:好说好说!

孙语蓉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一块肉夹到狱警的碗里,大哥,夜长梦多,还麻烦你尽早解决掉这件事。

狱警将肉放进嘴里,压低声音说:夫人,余主任那边一直在审问阿旺。不过夫人放心,只要阿旺回到监狱,他就活不过今天晚上了。他说完用狡诈地眼神望了望孙语蓉。

那就多谢大哥了!来,多吃点菜。狱警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整整几天,孙如柏焦灼不安。此刻,有士兵近来,他立刻唤来,问道:阿旺回来了吗?

士兵沮丧地摇摇头,没有,营长。孙如柏气得暴跳如雷:妈的,他中统不给我面子啊!

士兵看了孙如柏一眼,低声说:反正没放人。孙如柏仰面靠在椅子上,这两天中统余主任那边有没有人过来调查情况?

也没有,长官!不过,营长,有件事情有点怪?士兵走到孙如柏身边。

什么事?孙如柏不解地望着士兵。

最近总有土匪骚扰巡逻的士兵,但又不打劫,只杀人!

土匪?都杀了什么人?孙如柏张大眼睛。

就是前两天您调到山那边的几个士兵,他们碰到土匪,全被打死了!孙如柏一听,腾地一下站起来:什么?!全被打死了?是哪伙土匪干的?孙如柏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光。

不清楚。士兵摇摇头。

孙如柏突然像泄气的皮球,呆呆地坐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是很奇怪!是很奇怪!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对身边的身边说:被打死的士兵,命人好好给他们安排后事。

士兵应声出去,没走几步,孙如柏又喊他回来:还有,给他们的家里拿点钱过去,从我孙如柏的账上出!

 

19

士兵出去后,孙如柏兴匆匆地跑进吴经略家。孙语蓉正在喝茶。

姐,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孙如柏站在孙语蓉面前,喘着粗气。

孙语蓉见状,急忙柔声道:是如柏来了啊,快坐。孙如柏在椅子上做了下来,眼睛盯

孙语蓉抬起头,一脸疑惑:是不是你们干的?然后坐到弟弟身边,轻声说:什么事?着什么急?

什么事?你明知顾问?那几个士兵,他们都死了!说是被土匪杀的。孙如柏瞥了孙语蓉一眼,生气地哼了几声。

哦?土匪还真是猖狂。孙语蓉假装生气地说。

孙如柏望着孙语蓉,姐,你不要装了,是不是土匪杀的,你心知肚明!孙语蓉在孙如柏前面蹲了下来:如柏,姐也不和你说这些废话了。这件事是我安排的,为了你,为了孙家,我不得不这么做!

姐,你……孙如柏看着孙语蓉,狠狠地说。

如柏,我不能让你和孙家有任何闪失,所以那些士兵必须死!我也告诉你,不仅是这些士兵,就连阿旺也活不过今天晚上!

孙如柏重重地直甩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说:姐,你——

如柏,姐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姐帮你下这个手。如柏,既然木已成舟,你就顺其自然吧。孙语蓉小声地说道。

孙如柏起身,不停地踱步,他一脸痛苦,不停地晃着脑袋:可……可那是阿旺啊!我不能让阿旺死啊?

孙语蓉见劝也不是办法,她横下心,用纵容的口气说道:那你去救他啊,现在还来得及。

孙如柏看了看孙语蓉,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我……他没有去,在椅子上坐下了。孙语蓉看着平静的孙如柏,这就对了。

 

 20

中统调查室刑房里,阿旺被绑在刑架上,行刑手用皮鞭狠狠地抽打阿旺!

面对酷刑,阿旺喃喃自语:我们营长没有通共!。

那你们少奶奶呢?余主任眼睛盯着阿旺,追问道。

阿旺口中喃喃地叨念道:营长是个好营长,他就想做个好营长,剿匪剿共……

我是问你们少奶奶?余主任有些气愤地吼道。

营长是个好营长……

余主任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硬骨头。

行刑手转身问余主任:主任,要不要上大刑?

余主任摇了摇头:再多死一个也没用……放了吧。

行刑手急忙说:那把他押回牢房。余主任摆摆手,没有必要了,来人!

一个特务进来,余主任无奈地说:把阿旺军官给孙营长送回去。特务紧接着问道:送回营部吗?余主任轻声说:阿旺是孙营长的近人,直接送到孙营长家吧。也好调养身体!

特务过去扶住阿旺,阿旺推了一下士兵。余主任望着阿旺东摇西摆的背影,竟客气起来,阿旺军官,慢走!

阿旺没有开口,一士兵追上阿旺:余主任说了,这都是误会,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阿旺冲着士兵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误会?!士兵小心翼翼地问:这不让我给你送回去。不必送了!阿旺边说边摇摆着身体走了。

狱警看到阿旺被放出去,急忙从自己兜里掏出小瓶子,用力扔到墙外去了。特务回头看了一下狱警:扔什么?

狱警叹了口气:咳。都是过期的药。

 

    21

这些天,孙如柏坐立不安,莫名的,他总盯着墙壁发呆。

仆人走上前,给他倒上茶:少爷,您的茶。孙如柏不耐烦的摆摆手:下去!下去!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呆呆地望着墙壁,自言自语:阿旺,别怪我,别怪我……

少爷!少爷!仆人边走进来边叫。孙如柏看也不看:不要来烦我!然后继续木然地盯着墙壁。

少爷,阿旺回来了。仆人走到孙如柏身边说道。

什么?孙如柏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疯一般地跑了出去。

外面,两个仆人正搀扶着阿旺过来。

看着满身的伤痕和血污的阿旺,孙如柏急忙奔过去,焦灼地呼喊起来:阿旺!阿旺努力张开双眼,低低叫了声营长!

看着阿旺身上的伤,孙如柏不禁脱口说道:是我差点儿要了你的命!

营长,我……我什么都没说!阿旺的嘴角露出微笑,只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昏倒在地。

孙如柏着急喊起来:阿旺!阿旺!转身对仆人说……快!快去请大夫!请最好大夫!快去!快去!

孙如柏眼睛有些湿润了,他哭着喊出声来:阿旺!阿旺!你怎么样?

许久,他抬起头,见出去的仆人仍在前面,大声吼道:你怎么还没走?

少爷,在门口碰上个人来访。仆人小声说。

什么人?孙如柏抬起头问。

他说他是余主任。

余主任?!孙如柏一惊,急忙拭去眼泪,站起身,走出去。

余主任随着孙如柏进了书房。余主任边走边说:孙营长,你的副官阿旺我已经给你送回来了。孙如柏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余主任抬起头:孙营长好像不领我的情啊。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不成?孙如柏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冷笑了一声。

余主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谢不谢的倒无所谓。不过,孙营长,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孙如柏冷冷地问。

孙营长,你的副官虽然回来了,可说不准,我什么时候会像带走阿旺那样带走你的太太。余主任站起身,将手搭在孙如柏的肩膀上,不阴不阳地说道。

你!余主任,你不是在威胁我吧?孙如柏一时慌张,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绝不是威胁,孙营长,不少人反映,你的太太跟共党读书会关系不浅?而且还是那个马启文的学生,这我能不问吗……余主任奸笑着。

孙如柏狠狠甩开语主任的手:余主任,我劝你不要乱来……

孙营长,不要紧张嘛。我什么时候这样做,会不会这样做,说到底还是取决于你。我想,孙营长是个聪明人,应该听懂我这话的含义了,是不是?余主任笑里藏刀,那声音夹杂着丝丝冷气,直逼孙如柏。

孙如柏抬起头,看着余主任:有话直说,不必兜圈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太为难的,只要孙营长与我们精诚合作,配合我们中统的行动,不放过任何一个共党分子,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余主任语气顿时变得温和起来。

孙如柏也笑了笑,那好说,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余主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相信,孙营长出于对自身前途和家族安危的考虑,这句话肯定是心口如一的。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吧。

让我做什么,余主任请讲。孙如柏坐到余主任对面。

余主任看了看孙如柏,孙营长,我们已经对国立三中展开了第一轮搜捕行动,但并没有把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我要在铜仁全城范围内展开第二次搜捕行动,彻底清除所有共党和赤化分子!当然,这件事还请孙营长全力配合。

孙如柏站起身,握住余主任的手说:好吧,我会配合。

 

 

 

                  第十七章

 

01

整个铜仁城的街上一片混乱,到处布满士兵和中统特务,各家各户都不敢出来,一不小心就成抓捕对象,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害怕得躲在家里,门窗紧闭,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惹出麻烦。

士兵和特务气势冲冲,见紧闭的们就撞,挨家挨户强行搜捕所谓“赤色份子”……那些被搜捕出来的酷似可疑的所谓“赤色份子”便被强行带走,带到中统调查室逼供拷问,甚至折磨致死。

铜仁城刮起一股腥风血雨,处处枪声不断,鸡叫声,嘈杂声,哭喊声,哀叫声,枪杀声混合在一起,群众们意见士兵活特务就闻风丧胆,不寒而栗。

几个共产党躲藏在一个小胡同里面,孙如柏带着一队士兵冲进来,将他们强行押了出来。

士兵正在逐一检查押出来的人群的身份,其中一个共产党趁孙如柏等人不注意,转身逃跑。可是,他没跑出几步,就被一连长一枪击中,当场倒在大街上。

孙如柏走过来,生气地吼道:我让你开枪了吗?抓活的!一连长不屑地抬起头,营长,余主任说,逃跑反抗者,一律就地正法!

孙如柏狠狠瞪了他一眼,余主任?他是营长,还是我是营长?一连长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此时一个特务跑道孙如柏身边:孙营长,余主任说,让孙营长赶紧去中南门配合中统抓捕共党,不得有误!

孙如柏没好气地说:中南门有什么共党,不都是些做生意的吗?特务一听,急忙搬出余主任的话,余主任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孙如柏瞥了特务一眼,冲特务嚷道,余主任!余主任!他自己怎么不去?!特务赶紧回答,余主任已经在中南门了。还请孙营长赶紧过去。

孙如柏嘴上说知道了!但心里一直犹豫着,他还没有向士兵发布命令。特务见孙如柏呆立不动,立刻催促道:孙营长,余主任的意思是要您火速前往!

孙如柏气得大声吼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他妈是营长,知道怎么做!

望着特务转身离开的背影,孙如柏恨恨说,一个小小的中统特务,也敢对我呼来喝去的!说完用脚踢了一块石头,疼得哇哇叫。阿旺连忙拉起孙如柏的手说:营长,算了,赶紧走吧……

一连长见孙如柏要走,急忙指指被抓的人问:营长,那这些人怎么办?孙如柏不耐烦地说:怎么办?怎么办?你去问余主任怎么办!一连长吞吞吐吐地说:营长,这……

孙如柏没理他,径直走了。

阿旺回头对一连长说:带回去,都带回去。一连长点点头,让两个士兵将他们带走。

阿旺赶忙跟上孙如柏,孙如柏一脸忿忿地走着。

晚上,孙如柏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

还有心思喝酒?黄菲儿冷冷的看了如柏一眼,没有理会,自个看书。

孙如柏睁开朦胧的双眼,给我倒茶!边说边倒在地上。黄菲儿赌气,依旧不理他。孙如柏见妻子没反应,继续嚷道,你听到了吗?黄菲儿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听到了吗?我要喝茶!孙如柏将声音提高了八度。

黄菲儿没好气地说:要喝自己倒!

自己倒?孙如柏一听,从地上坐起来,他用手指着黄菲儿,那我要你这个老婆干什么? 黄菲儿也来气,她将书放下:我要你这个专门抓人的丈夫又有什么用?

孙如柏一听,站起来:专门抓人?!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听他那姓余的调遣,跟着他去抓人吗?他说完又重重地坐在地上。

因为我?黄菲儿冷笑了两声,你不是就想讨好那个什么余主任吗?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不好?。

讨好他!呸!孙如柏狠狠地骂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阴险小人,一个特务,一个杀人机器,我犯得着讨好他吗?黄菲儿对着孙如柏哼了两声,你以为你不是吗?你这个杀人魔王!说完歪着头故意不看孙如柏。

杀人魔王!你说谁是杀人魔王!孙如柏气急败坏地逼近妻子。黄菲儿也毫不示弱,怒目圆睁道:你!

孙如柏见妻子情绪激动。他的语气慢慢软了下来:我!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我白天在外面受气,看余主任的脸色,晚上回来还要受自己老婆的气!

黄菲儿气呼呼地说:为了我!你当初去告密的事也是为了我?!当初我就不应该原谅你!

当然是为了你!我不去杀别人,余主任就要来杀你!我都是为了你,你居然这么说我!孙如柏赌气在黄菲儿身边坐了下来。

我宁愿让他杀了我,也不希望你变成个魔鬼!黄菲儿面向算入柏,恨恨地说,越说越气。

孙如柏突然上前抓住黄菲儿,使劲的摇晃着她:你说谁是魔鬼!我不是魔鬼!我不是魔鬼!黄菲儿拼命的挣脱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黄菲儿突然一发力,醉酒的孙如柏两腿没力气,被推到一边。孙如柏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哭半笑地说:菲儿,如果不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余主任伤害你,我就不用听他的命令,我就不会天天去抓人,我就不会被你说是魔鬼了……菲儿,你居然说我是魔鬼……你居然说我是魔鬼……他说完呜呜地哭起来

黄菲儿看着如柏,一时不知所措。

02

穿过这片树林,拐了几个弯,远远就望见桃花寨啦!

二虎指着山林中高耸的山,高兴地对着读书会的进步青年手舞足蹈。大家欢呼着,加快速度,蜂拥般地涌了进去。

一进桃花寨,大家都围在一起,高兴地说着话儿,聊着刚才的一路惊险。

阿玲看了看张明堂,又望望桃花:寨主,张大哥,你们都没事吧?张明堂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桃花却一脸严肃,一直不说话。

阿玲对着看见夏雪,笑着说:夏指导员,没想到你还能来我们山寨。夏雪高兴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阿玲你见面了,他转身面向桃花,桃花寨主,这次多亏你们了,谢谢!怎料,桃花却冷冷地看着夏雪,依旧不说话。

夏雪不解地望着桃花,桃花突然大声吼道:来人啊,把这些共产党给我绑了!众人一愣,大家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音吓住了。

夏雪看了赵山一眼。赵山看了看张明堂。张明堂急忙解围:寨主,你这是干什么?

桃花仰起脸,冷冰冰地说:我说的不清楚吗?杨头领,把他们都绑起来!

夏雪睁开寨兵的手,严肃地问:桃花寨主,你要干什么!阿玲望了桃花一眼,低声说:寨主——

赵山走上前,望着桃花,寨主,有事好商量!桃花不理会众人,依旧维持自己的命令。

张明堂有些紧张,他看着桃花,大声说:桃花,你不要胡来!桃花回头大喊一声,绑起来!杨头领和众寨兵走上前,将夏雪、赵山和读书会青年都绑了起来。

双方怒目相视着,张明堂、二虎、阿玲等人一脸难堪。

桃花冷冷地说:先把他们分别关起来。杨头领转身命令士兵把他们押走了。

议事厅里,张明堂看着绑着脸的桃花,满脸疑惑:寨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玲也推了推桃花,寨主,夏指导员是好人啊!

桃花望望他们,神色凝重地说:我把他们先关起来,就是要商量一下怎么办。你们说说,我应该怎么做?

杨头领沉思片刻,寨主,依我看,这些共产党不能留。城里的情况咱们知道,留下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桃花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把他们送走?

当然不行。寨主,我看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省的惹祸上身!杨头领果断地说。

不行!张明堂急了,想着上次一不小心走近共党,莫名其妙被逼刑,张明堂心理就不是滋味,他担心桃花在杨头领的挑拨下,这次还会会乱来,于是急忙阻拦道。

桃花看了张明堂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张明堂站起身来,走到桃花跟前,寨主,桃花寨是个讲道义的地方,不能滥杀无辜!既然不能让他们留在桃花寨,那就放了他们。桃花摇摇头,不能放!

为什么?张明堂抬头不解地问。

桃花边沉思边说:如果放了他们,他们一旦落到官府手里,难免会牵扯出我们桃花寨。到那时候,山下那些驻军、保安团,就有真凭实据说我们通共,如此一来,桃花寨就难逃厄运了。我不能让桃花寨冒这个险。她说完看了看杨头领。

杨头领立刻接过话:寨主说的是!那就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桃花看了杨头领一眼,严肃地说,也不能杀。

杨头眼神诧异,桃花连忙解释道:如果杀了他们,我们和共产党就结了仇!虽然现在国民党气势汹汹,不过这么多年,大家也看到了,共产党不是窝囊废,他们勇敢不怕死,也讲朋友道义。我们以前没跟他们结过仇,现在更不能结怨!

阿玲为难地说:那怎么办啊?众人都疑惑的望着桃花。桃花没有再说话,而是边踱步边思索着。

 

03

桃花带着阿玲和狗子进了关押夏雪等人的房间。夏雪见桃花进来,怒视着。

桃花看了看夏雪:给他们松绑,阿玲和狗子急忙上前,替他们解开绳子。

夏雪甩开绳子,与赵山对视一眼,她满脸疑惑,走上前,冷冷的问:桃花,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来放了你们啊。桃花歪着头应道。

放了我们?夏雪望着桃花疑惑不解起来。

对,放了你们。以后,只要你们待在桃花寨,我们就会以贵宾之礼相待!桃花看了夏雪一眼,强调着。

那如果我们不想待在桃花寨呢?一旁沉默的赵山突然发话。

桃花没有看赵山,她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你们擅自离寨,或者试图和寨子外面的人互通消息,那就不要怪我手下的弟兄不客气了。她说道后半句,语气突然加重了。

夏雪眉头一皱,这么说来,那寨主的意思是要软禁我们?

桃花轻轻一笑,夏指导员,随你怎么想,不过我还是劝你们不要随便离开桃花寨的好。她说完转身面向对阿玲说,把枪还给他们!

夏雪和赵山分别接过枪,他们神色异样,正要细看,就听见桃花开口:不用看,枪里没有子弹,反正你们在寨中也用不着开枪。桃花说完对阿玲和狗子说:我们走。

夏雪在后面喊道:桃花寨主!

桃花没再理会,带着阿玲他们离开了。

夏雪与赵山呆立在原地,他们还没有魔头桃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桃花邀张明堂出去走走,两人并肩走在竹林里。

桃花也许是想起山货铺赔本的事情,她看着张明堂,笑着说,看来你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张明堂没有抬头,冷冷地说:是啊,山货铺没了,还请寨主责罚。

桃花一听,有些嗔怪地说:我怪过你吗?张明堂不语。她挪了挪嘴唇,对着张明堂轻声说: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这个寨主还是由你来当。行吗?

张明堂没有看她,依旧冷冷地回应道:寨主客气了!我张明堂也不是当寨主的料,我宁愿种种田、钓钓鱼。寨主,我是不想再当了。

桃花突然笑了起来,拍着张明堂的肩膀说:行啦,别和我说笑了。你的手是拿枪的手,不是拿镰刀的手,也不是拿鱼竿的手。这件事,我明天就会宣布。

张明堂抬起头,注视着桃花,严肃地说:寨主,我没有说笑!

桃花往前一步,站到张明堂前面,拉长声音说: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

张明堂望了望天空,冷冷地说,寨主是一寨之主,想抓谁,想放谁,还轮不着我来生气。

桃花索性在竹林边坐了下来,那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乱抓乱放,不讲道义?

张明堂停住脚步,回头没好气地说:共产党怎么你了,怎么桃花寨了?桃花抬起头,看了张明堂一眼,如果我桃花是不讲道义之人,完全可以杀了他们。你设身处地为我考虑一下嘛?我身上担着一个寨子,一寨子的乡亲和兄弟啊,官府抓捕共产党,你是知道的啊。把他们留在山寨,不是他们也没风险吗。

张明堂看着桃花,意味深长地说:你啊!那也得人家愿意留才行啊。

桃花起身,瞥了张明堂一眼,然后背对着张明堂,愿不愿留,以后再说。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桃花寨!

张明堂看了看桃花,我的大小姐!除了桃花寨,你心里还能有点别的吗?

桃花沉默了一下,突然转身,有些羞涩的说:还有你……

张明堂一怔,抬起头,见桃花正情意绵绵的看着他……

张明堂赶忙躲开桃花炙热的目光,往前面走去。

 

04

莲姑在自己房间里隔着窗户,阴阴地注视着窗外。

院子里,黄菲儿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看书……她心无旁骛,聚精会神,仿佛进入情节中。

莲姑紧皱眉头,边看边不住地摇头叹息。

正看着,孙语蓉走了进来。娘!孙语蓉低声叫道。

莲姑听到叫声,急忙回头,见是女儿,一阵惊喜:语蓉来了?你来得正好。

孙语蓉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什么事?娘?

好几天没见着如柏了。莲姑叹了一口气。

娘,他最近公务忙。外面乱呢。孙语蓉将母亲扶到床边坐了下来。

忙也得回来呀。莲姑看了女儿一眼,不满地埋怨道。

他得有空啊。经略这阵子不是一样。孙语蓉急忙将吴经略搬了出来做挡箭牌。

莲姑又望了望院子外面的黄菲儿,语蓉,我看你弟弟这个媳妇有点问题!

孙语蓉有点着急,娘,你又说什么呢?娘,不是我说你,你老这么为难菲儿,最难做的是如柏!

莲姑看着女儿,恨恨地说:如柏?他就是不该娶回来这么个灾星!

孙语蓉嗔怪一声:娘……

莲姑瞪了孙语蓉一眼:我说错了吗?她不是灾星,也是个妖女!要不然,嫁过来几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身孕!

孙语蓉一怔,连忙掩饰,:娘,看您,这是怎么说的?

莲姑看了看女儿,:这件事我想很久了,确实奇怪啊。怀不上孩子,这不是要断我们孙家的后吗?

孙语蓉抓住母亲的手小声说:娘,这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柏现在这么忙,整晚整晚的回不了家,这菲儿怎么可能有身孕呢?

莲姑想了想:是不是这个妖女根本就生不了孩子啊?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孙语蓉瞥了母亲一眼:娘,你别瞎想……孙夫人挣脱女儿的手,不行,我不能对不起你爹,不能让我们孙家断后!

孙语蓉有些担心地看着母亲:娘,你要干什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我们孙家休了她理所当然!莲姑愤愤地说。

孙语蓉没好气地说:娘,你不要乱来。

莲姑瞪了孙语蓉一眼:乱来?我这当娘的做什么,怎么做,还需要你教吗?

孙语蓉一听,顿时不敢再言语。

第二天,莲姑在侍女的陪伴下,走进一家兴仁药铺。

坐堂的郭大夫正在问诊,莲姑走上前打招呼。

郭大夫抬头一看,惊喜道:原来是孙老夫人来了?

莲姑笑着点点头。

郭大夫回头吩咐伙计:带老夫人去客房,给老夫人看茶!然后对莲姑说,我一会就过去。

莲姑在侍女搀扶下,彬彬有礼的跟随伙计,来到另一个房间坐下。

    伙计送来茶,莲姑端起茶杯,端详着药铺,自言自语道:郭大夫那边问诊的人很多。正说着,郭大夫走了进来,他抱歉地笑笑:今天病人太多,让老夫人久等了。

哪里,郭大夫生意兴隆啊!莲姑客气寒酸道。

郭大夫边坐下边问:孙老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莲姑摇摇头,:我没有不舒服。

郭大夫眉头一皱,问道:那老夫人是为何而来?

莲姑脸色突然严峻起来,她看着郭大夫说:郭大夫,我此次前来,是想让郭大夫去我家,给我儿媳妇诊断一下。

原来是少奶奶身体不适。不知少奶奶有何症状?郭大夫望了望莲姑,轻声说道。

哎,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嫁到我们孙家也两年多了,还不见生养。莲姑轻轻叹了一口气

郭大夫急忙起身,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这就随老夫人上门,给少奶奶把个脉,看看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不急。郭大夫,我就是想让您给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生养?莲姑示意郭大夫坐下。

郭大夫坐下来,疑惑地说: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莲姑小声地说:您也知道,我们孙家只有如柏这个独子,我不能让孙家断了后啊?如柏他爹是怎么死的,你知道。这在没了后----

郭大夫立刻会意,:那是,那是!您放心我早安排时间过去。

莲姑感激地点点头。

 

05

黄菲儿拿着课本和学生作业回到家,刚放下课本,小玲就迎上来:小姐,学校怎么样啊?这外面老打枪。黄菲儿小声地说:学校气氛很紧张,你可别出去乱跑哦!

小玲点点头,继续说:小姐,有个郭大夫等你很久了!

整理学生作业的黄菲儿突然停下来:郭大夫?什么郭大夫?

兴仁药铺的郭大夫啊。小玲仰起头说道。

哦。他找我干什么?黄菲儿不解地问。

小玲摇摇头,:不知道。

黄菲儿听了,一脸疑惑。

此刻,郭大夫坐在客厅等待,他见黄菲儿进了客厅,赶忙起身:少奶奶好!

黄菲儿看了看他:您就是郭大夫?您找我什么事吗?

是孙营长让我来的?郭大夫笑了笑。

孙营长?黄菲儿半信半疑。

郭大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正是!现在秋天深了,天干气燥,气血容易郁结,所以孙营长特让在下到府上为少奶奶把把脉,调养一下身子。

哦,原来是这样。黄菲儿平静地说。

郭大夫急忙说:那少奶奶方便让在下先给您把脉吗?

黄菲儿伸出手,细声说道:那就有劳郭大夫了。

郭大夫左诊右诊前诊后诊,一脸疑虑。

黄菲儿好气地问:郭大夫,有什么不对吗?

……哦郭大夫抬起头,:没有没有。只是孙营长所托,在下一定得仔细诊断之后,方可下药。

过了一会,郭大夫将手收回来,对黄菲儿说:少奶奶,可以了。

他收好东西,站起身来,望了眼黄菲儿,有些惶惶地说:少奶奶,在下改日再将调理的药方送到府上!

黄菲儿起身,感激地说:那就多谢了。她看着郭大夫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点牵挂起孙如柏,都好几天,他怎么还一直呆在外面。都怪自己,老跟他吵架。黄菲儿在心里暗暗地责怪着自己。

 

06

孙如柏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回家,他坐在办公室,正看着桌子上的文档,他越看越气,干脆把文档丢了一地。

阿旺进来,将文档拾起来,说道:营长,抓的人老关在咱们这,这叫怎么回事呀。要不让那个姓余的带走,要不咱们就放了。

孙如柏愤愤地说道:纯属瞎闹!抓的人问了几天了,不是学生就是教师,再就是一般市民,哪有共产党?

是共产党这些人也不会说的。阿旺看了孙如柏一眼说。

孙如柏看阿旺,大声说道:让下面通知中统那边,如果人不带走,我们就放了。

去通知了,他们也没个答复。只说他们那没地方关。阿旺说道。

孙如柏破口大骂起来:那咱们这是给他们关人的地方?混账话。

阿旺看了孙如柏一眼,小声回道:明天再去一下。

阿旺给孙如柏倒了一杯茶:营长,你今天回去吧,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孙如柏看看阿旺,吩咐道:你在这着,有事随时找我。阿旺点点头,回道:放心吧。

孙如柏起身带上军帽,出去了。

夜空中,星星不停地闪烁着孙如柏仰望着天空,突然想起黄菲儿,他多想能拥着她,一起欣赏这美丽的夜景。只是最近公务繁忙,形势紧张,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孙如柏回到家中,见黄菲儿又在看书,他没有说话,自己换起衣服。

黄菲儿抬起头,打量丈夫一会:如柏,你回来了?孙如柏想起上次的吵架,冷冷地嗯了一声。

黄菲儿犹豫了很久,才说:如柏,那天的事对不起……

什么事?孙如柏边穿衣服边装作不在乎地样子。

黄菲儿低下头,:就是那天呀。我想过,这也不能全怪你……

算了……算了……孙如柏摆摆手

黄菲儿看到如柏的反应冷淡,不再说话,又开始看书。

孙如柏坐在床上,他目光一直呆呆地盯着菲儿的背影,好多天没回来,还真有点想她。只是……想着想着,一股酸酸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如柏。黄菲儿突然一回头。孙如柏赶忙扭头,将目光落在别处,面无表情地问:什么?

你请来的郭大夫今天已经来给我把过脉了,他说改日将药方送来。黄菲儿轻声说道。

郭大夫?什么郭大夫?孙如柏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兴仁药铺的郭大夫啊,他说是你让他来的。黄菲儿没有意识到如柏神情异常,继续解释道。

没有啊,我没有请过什么郭大夫。

啊?那就奇怪了。黄菲儿一听,喊出声来

此刻,莲姑还没有回家,正在兴任药铺里和郭大夫密谈。

孙老夫人,少奶奶可以生育。郭大夫看了看孙夫人。

莲姑一脸疑惑:可以生育?那为什么年下来也不见生养?

郭大夫吞吞吐吐:这……这……

郭大夫,有什么话,请您直说。莲姑眼睛望着郭大夫:

郭大夫沉思片刻,说道:孙老夫人,据我判断,少奶奶……少奶奶……他欲言又止。

少奶奶怎么了?快说!莲姑着急地追问。

少奶奶她,还是姑娘之身!郭大夫终于将要说的说完整。

什么?!你确定吗?莲姑听了,大吃一惊。

郭大夫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我应该不会错的!

莲姑一听,气愤地说:居然……居然……我们孙家的脸,都让这个妖女丢尽了!

郭大夫小声劝道:老夫人息怒!

孙夫人绑起脸,恨恨地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轻饶了这个妖女……郭大夫,老身还想请您帮个忙?

郭大夫抬起头小声说:老夫人请说。

不知郭大夫,有没有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人不醒人事的方子?我想求上几副……莲姑神秘兮兮地说。

郭大夫腾地一下站起来: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莲姑立刻拿出一袋子大洋,放在桌上,说道:郭大夫,还请您务必帮老身这个忙。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谢。

郭大夫看着桌子上的大洋,慢慢来。老夫人,这个,这个关系太大啊……

郭大夫放心,既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子,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谁会知道?莲姑瞥了郭大夫一眼,小声说道。

那也得慢慢来,药下猛了会出人命的。

不急的,只要管用。莲姑将大洋推到郭大夫眼前。

郭大夫看了看,吞吞吐吐说:……这个……他目光落在大洋上,突然咬紧嘴唇那好吧!……在下改日将方子送到府上。

    莲姑起身言谢郭大夫小声说:老夫人,您可千万别害我呀!

你就放心吧!莲姑说完起身告辞。

郭大夫拿起桌上的大洋,掂量了几下,有点内心挣扎,他踌躇了几下,最后他铺开一张纸,拿起笔,思索了一下,开始写药方。

 

07

山溪在桃花寨中汇集,成了一汪清泉,泉水叮咚,那声音成了一首欢乐的乐曲。

张明堂和老寿星并排坐在水畔钓鱼,老寿星眯着眼睛,久久盯着水面,水面上久久地平静着。

张明堂惊奇地发现,老寿星的钓鱼钩根本就没有放入水中,而且悬在水面之上。他诧异地问:老寿星,您就是这么钓鱼的?老寿星点点头。

张明堂好奇地追问道:那您钓到过鱼吗?老寿星费力地想了想,笑呵呵地说:记不得了,记不得了,老汉我好像有日子没吃到鱼了!

此时张明堂的鱼竿已经有鱼上钩。他欣喜地说道:您看我的!保您今天尝到鱼味!他说完急忙起竿,只可惜钓上来的是一条小鱼。他一脸失望。

老寿星睁开眼睛,看到那条挣扎的小鱼,突然不停地叨念道:放了吧,放了吧。

放了?张明堂不解,为什么呀?

老寿星一本正经地说:不吃它也饿不死,吃了,它可就死了!

张明堂一愣,随后依言把这条小鱼重新放入水中……

老寿星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放了好,放了好!是鱼就应该在水里,是龙就去海底,是虎就进山林,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张明堂听着听着,望着高高的山峰若有所悟。

此时,夏雪远远走来,张明堂笑着打招呼:夏指导员?

夏雪走上前,张明堂,你们桃花寨到底想把我们留到什么时候?

是桃花不让你们走,你和我讲有什么用?张明堂一脸沮丧说道。

我不管这是谁的主意,我只问你,知不知道这桃花寨外已经是什么样的形势!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国共重新在谈合作。日寇虎视眈眈,可铜仁还在制造白色恐怖。我们有多少兄弟姐妹还在危险之中!多少同志在等着我们去帮助!不去扭转这样的局面,争取合作抗日,你们把我们困在这桃花寨里,简直就是犯罪!夏雪气愤地陈述起来。

张明堂无奈地:我说过了,把你们困在这儿的人不是我。

就算不是你,你又怎么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地钓鱼取乐?夏雪大声地质问道。

张明堂抬起头,淡淡地问:我钓鱼也错了?

当然错了,夏雪走近张明堂不管怎样,你曾经也是一个军人!你不在战场却在这里钓鱼,就是犯罪!

旁边的老寿星听到夏雪这句话,也吓了一跳。他忐忑地问:丫头,你说什么?这钓鱼也犯罪了?

张明堂笑着对老寿星说:您就安心钓您的鱼吧!夏指导员是讲道理讲习惯了,您别往心里去!

张明堂!你太让人失望了!夏雪看了张明堂一眼,气愤地丢下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张明堂看着夏雪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又与老寿星钓起了鱼。

08

夏雪和赵山装出一副闲逛的样子,在后山打探情况。

夏雪看着赵山,低声说道:赵连长,怎么样?从这后山能不能出寨?

这时候,不远处刚好有一队巡逻的寨兵经过,寨兵们都紧紧盯着夏雪和赵山。赵山摇摇头:看来不行,除了这些巡逻的寨兵,还有不少暗哨!

夏雪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这个桃花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我本以为那个张明堂是一个可以发展的对象,可没想到他还没有觉悟!对了赵连长,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赵山正要回答,就看见阿玲提着一筐水果走过来。

阿玲将水果放下,笑着说:赵连长!夏指导员!你们原来在这儿啊!我找了半天!

夏雪抬起头问道:是阿玲啊,你有事吗?

阿玲晃了晃手里的水果筐,笑着说:我是来找赵连长换故事听的!

夏雪诧异地:换故事?

是啊,赵连长给我讲战斗故事,我给他好吃的水果。阿玲调皮地说道。赵山笑着点头。

阿玲拿出一个水果递给夏雪,说:夏指导员你吃!这是我们桃花寨自产的!赵连长不讲故事就没得吃!

赵山看了看阿玲,又看了看夏雪,索性坐到了草地之上,大声说:那好,我就再讲一个。

夏雪和阿玲也都席地坐下,听赵山说故事

赵山看了夏雪一眼,然后开始讲:当年红军突围时,我还是一个排长,可没想到很快和大部队打散了,围剿我们的黔军军队就像蚂蚁一样漫山遍野,于是我们就打啊打,跑啊跑,最后终于跑不动了……

阿玲托着下巴问:怎么跑不动了?

我们突围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冲出去,这三天三夜我们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你说还怎么跑得动?赵山声情并茂地描述起来:跑不动还好说,最可怕的是我们已经没有子弹了,于是我们就用最后的力气一起大声唱军歌。……

说起战斗生活,赵山眉飞色舞。

唱歌干什么?阿玲诧异地问。夏雪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

赵山边思索边说:当时我们觉得自己肯定要牺牲了,唱军歌是想吸引更多敌人注意,这样我们的其他战士就多了一分活着的希望!

赵山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山林的战场上,赵山带着自己排仅剩的几名红军战士站在那里齐声唱着军歌……

    歌声吸引了黔军,很快就有一个营的黔军将他们团团包围……

    已经没有子弹的赵山领着战士们上了刺刀,刺刀也没了,战士急中生智,拾起一些坚硬的石头就砸……

    四周黔军急忙拿起枪,朝他们狠狠扫射!猛烈的枪声中,红军战士纷纷倒地, 赵山也不例外。

    黔军围上去,检查红军战士的尸体。黔军领头的军官竟然是张明堂,他用脚一翻赵山,赵山睁开眼,和张明堂对视着……  

讲到这里,赵山嘴里不由自主地低语着:谁也没想到,那个军官竟然没有开枪。

阿玲张大眼睛:什么?

赵山边思索边说:他不仅没有开枪,还带着他的士兵离开了。

怎么可能?阿玲惊奇地追问着。

赵山看了看阿玲,:这等于是放了我的生路。

阿玲恍然大悟,他将一个水果递给了赵山,说道:没想到官军也有这样的军人。你后来又见过他?她边问边分起水果。

赵山点点头,他将水果在手中,然后看了一眼夏雪,缓缓地说:不仅我见过,你们也见过!

阿玲诧异地问道:我也见过啊?

没错!赵山点点头:那个军官,就是今天桃花寨的张明堂!

竟然是张大哥!阿玲惊叫起来。

夏雪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看了看赵山,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赵山缓缓点了点头,:所以我敬重张明堂,我相信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军人。

夏雪沉默不语,她望了望天空,若有所思。

一旁阿玲禁不住地自言自语起来:没想到张大哥还有这样的事呀!

 

09

黄菲儿夹着课本走过走廊,准备回房间

孙家的佛堂里,莲姑正在敲木鱼。她听到黄菲儿的脚步,立刻停下来,起身隔着窗子观看外面,然后走了出去。

黄菲儿走进自己的房间,刚将外衣挂好,莲姑突然如同鬼魅一般随后走进。她被吓了一跳,见到婆婆她急忙站起身,低低喊一声:娘!

莲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把一个盒子放到桌上,双手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几种精致的点心。

黄菲儿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娘,您这是?

莲姑看着菲儿,突然努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菲儿,我刚刚去街上,给你买了几样好吃的。都是咱铜仁城正宗的小吃,你尝尝,要是喜欢,哪天我再去给你买。

黄菲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娘,您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这些?黄菲儿扶着婆婆坐下来。

莲姑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但语气还努力保持着柔和:你是我儿媳,给你买东西,那是应该的!

黄菲儿望望这些小吃,又看看母亲莲姑,愣住了。

莲姑勉强挤出笑容,小声说:你趁热吃吧!说完走了出去。

她没事吧?黄菲儿在心里说道,她呆呆地望着母亲的背影……

 

10

晚上,黄菲儿在灯下看书,孙如柏在擦拭自己的皮靴。黄菲儿突然放下书,面向孙如柏,说道:如柏,我问你一件事情。

嗯?孙如柏抬起头,擦了擦手,向黄菲儿走了过来。

你娘她……她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黄菲儿看着孙如柏,小声地说。

怎么这么说话!孙如柏看了黄菲儿,有些不悦地说。

如柏,你别不高兴,我是认真的。黄菲儿注视着孙如柏,眼中闪烁着迷茫。

怎么了?孙如柏握住黄菲儿的肩膀,爱怜地问。

两人在床边坐了下来,黄菲儿小声地说:你也知道你娘一直对我不满意,可她今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给我买了点心,还对我笑了两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如柏听了,笑了笑,:我还以为什么事,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她的好儿媳吗!你不说我还忘了,孙如柏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张写满字的纸,四四方方的,像医生开的方子。

这是什么?黄菲儿不解地问。

孙如柏高兴地说:这是我娘拜托郭大夫给你开的方子,调理身子!

原来郭大夫是你娘请来的。黄菲儿淡淡地说

孙如柏点头:菲儿,我娘这是想通了,要对你好了!对你好就是对我好,我算是有福了!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再说,我这身体好好的,吃什么药呢?黄菲儿转身面向孙如柏

    孙如柏也自语自语道:我娘也是太多虑了,平白无故地让人吃药。

那我吃还是不吃?黄菲儿拿起方子,边看孙如柏边问

孙如柏眨眨眼睛,笑着说:随便你。

黄菲儿想了想,低下头,小声说:要不……还是吃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娘的心意,中药吃了也不会有坏处。

孙如柏高兴地抱起黄菲儿:谁说读了洋书的女子不贤惠!菲儿最贤惠!

黄菲儿撒娇道:好了好了,还没吃药你就想灌迷魂汤了?你不是要去营部开会吗?快去吧!

好,那我去了!孙如柏连忙将黄菲儿放下来。

黄菲儿突然脸色一沉,担忧起来如柏在你们那关着的学生,怎么还不放?

不是不放,是余主任说要请示。孙如柏看着妻子解释道。

黄菲儿神情焦急起来:还请示什么?这国共间都在谈联合抗日了,干嘛还跟支持抗日的学生过不去。

孙如柏小声骂道:余主任神经过敏。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事情不是联合抗日那么简单。

黄菲不耐烦地说:哪还多复杂?

孙如柏拍着她的肩膀说:好了,你休息吧。我得走了。三中学生的事我会看着处理的。

送走孙如柏,黄菲儿关上门,躺在床上看起了书。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孙如柏,忙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如柏的娘……门外响起莲姑幽幽的声音。

黄菲儿急忙起身去开门,只见母案莲姑亲自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她边进来边说:我看你还没睡,就把药熬好给你端来了。这药早一天吃,就早一天有效果!

黄菲儿诧异地问:可是那药方还在我这儿,娘你怎么就把药都熬好了?

莲姑掩饰地咳了几声:大夫是我请的,方子我自然也会知道,你快趁热喝吧。

黄菲儿连忙低声说:好。

莲姑没有出去,她眼睛死死盯着黄菲儿喝药,直到黄菲儿把药碗放下,她才放心地拿起药碗,有些惶恐地说:我拿去给下人收拾,你忙你的吧。说完自个匆匆出了黄菲儿的房门

不一会儿,孙家的佛堂里就响起了清脆的木鱼声。

 

11

夏雪在寨中散步,刚好走到张明堂房间门口,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张明堂独自坐在门口,看见夏雪,顿时一怔:夏指导员?

夏雪笑了笑,看着张明堂说:这是你的住处?

张明堂低头笑笑:是啊!

夏雪看了看房子,歪着头问: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吗?如果方便的话。

哦?张明堂先是一愣,然后伸出手,朝夏雪笑笑:夏指导员请进。

夏雪走进房间,他环顾四周,房间颇为干净整洁。张明堂给她倒了一杯茶,夏雪接过茶,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来。

夏指导员今天怎么不那么严肃了?我还真不习惯。张明堂低下头嘿嘿地笑两下。

夏雪放下茶杯,正色道: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张明堂一脸疑惑。

夏雪严肃地说:对!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呀。张明堂更是一头雾水。

夏雪看了看张明堂,郑重地说:张明堂,红军伤员的事情,我想是我一直误会了你!

张明堂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查清楚了?

夏雪点点头:基本清楚了。

张明堂:那你?

夏雪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是出卖我们的人!

张明堂看着夏雪:那谢谢你们信任我!

夏雪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还听了个故事,关于你,赵山在战场上与你相遇的故事。对不起,张明堂!

原来是赵山!这个赵山,当年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张明堂若有所思地说。

夏雪望了望张明堂,满怀深情地说:我不仅要向你道歉,还要向你道谢!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从来都没有感谢过你,我要谢谢你!

张明堂连忙摆摆手:过去的,就不用再提了。

夏雪一脸固执地说:不!是我一直欠你的情!而且今天,我还要代表当年在战场上的那些红军战士向你致谢!

张明堂微微一笑:不用了!只要以后夏指导员不再对我耿耿于怀,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夏雪也不好意思的也笑了笑。

笑过之后,夏雪看着张明堂,她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不过张明堂,这件事也有你的责任。

还是有我的责任?张明堂不解地看着她。

对啊!夏雪莞尔一笑当初我责怪你通风报信,让我们损失战友。你怎么没把战场上的事告诉我?

张明堂哈哈笑了起来,:说那些有什么意思!说了你也不会信呀。

夏雪摇摇头,笑着说:你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好的一面藏得那么深?

张明堂没有再说话。两人互相对视,然后都微微地笑了起来。

 

12

在桃花的门外,杨头领心事重重不停地踱着方步,他思索好一会儿,终于敲响了桃花房间的门。寨主!

桃花听出杨头领的声音,立刻打开门,问道:有什么事吗?

杨头领看了看桃花:寨主,有件事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什么事?桃花机警地问。

这张明堂和共产党关系越来越密切

杨头领,什么意思?桃花有些不满,似乎想起上次因为共党,替张明堂受伤的事。

张明堂和那个夏雪经常有接触。不知道说些什么。杨头领小声地说。

桃花用惊讶的语气问:夏雪?

杨头领点头:时间久了,我担心会对咱们桃花寨不利!

张明堂和夏雪经常在一起?桃花一脸醋意,她看着杨头领问道

杨头领继续说:是,我亲眼看到的。寨主,你不能不小心啊!

桃花一时没有说话,她陷入沉思……

忽然,桃花向窗外喊了一声阿玲,阿玲立刻跑进来:寨主,您找我?

阿玲,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把夏雪盯紧了。无论她和张明堂干什么,都要向我报告!桃花神色有些紧张地吩咐阿玲

夏指导员?和张大哥?寨主,为什么呀?阿玲看着桃花,惊叫起来。

桃花瞪了她一眼:少废话,快去!

阿玲走后,桃花仍一脸妒忌,一旁的杨头领暗暗露出得意地神

这天,张明堂出去散步,走到溪边,刚好碰到夏雪。

两人在水边的石凳上相对而坐,彼此说这话。张明堂望着清澈的溪水,感慨起来:当年因为赵山的事,我差一点儿断送了前程。说我打扫战场有意不用心,放跑了人。

啊?夏雪惊叫起来,:那后来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张明堂笑着说:我福大命大,幸亏我的上司一直很信任我,赏识我。为我从中斡旋,最终只是把我从前线派回了铜仁……

两个人不再说话,起身,沿着竹林默默前行……

夏雪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看了看张明堂,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张明堂抬起头,注视着夏雪。

夏雪满怀深情地说:其实,你早就跟我们共产党有了交往,所以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一时偏激而误解我们共产党和红军,甚至仇视我们。

张明堂托着下巴,慢吞吞说道:以前我以为,我的遭遇都是你们共产党,你们红军造成的,所以我确实仇视过共产党,仇视过红军。不过那都是以前。后来我你们有了了解,虽然了解不深,但已经没有任何仇视了。

为什么?夏雪看着张明堂,追问着。

道理很简单,我没有理由去仇视一支从不祸害百姓,而是一心抗日的仁义之师!

张明堂看了看夏雪继续说:而且,我所见过的共产党人都是英雄好汉,你们那位首长、赵山排长、马启文先生、还有你夏指导员,你们都是好样的!

张明堂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对红军的印象说出来。他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看法已经在悄悄发生改变。

夏雪微微一笑,感激地说:张明堂,谢谢你对我们共产党员的评价,只是我本人和他们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夏指导员太谦虚了!张明堂没有抬头,他淡淡地说。

夏雪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钢笔,递给张明堂。钢笔是我一直用着的,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她边说边郑重地看了看张明堂。你是个有文化的军人,我想你会用得着的。

你说我是军人?张明堂有些诧异地问。军人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早就消失了。他总觉得自己不配。自从被四处追杀,上了桃花寨,他几乎将这个词忘得一干二净。今天,夏雪提起,他的眼中立刻流转着一股久违的威严。是啊!他多想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尽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我一直把你当军人看待的。夏雪严肃地看着张明堂。

夏指导员,你一直用的东西我怎么好收呀。张明堂望了望钢笔,急忙推辞道。

夏雪望了望远处的山峰:收下吧!往大了说,我是以红军指导员的身份,向你表示我们红军对你的谢意;往小了说,我是以一个普通共产党员的身份,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的来往,建立起更深的友谊!说完又满怀深情地看了张明堂一眼。

张明堂激动地说:好,那我就收下了,你这个共产党朋友我也交下了!说完郑重地接过夏雪递过来的钢笔。……

桃花站在窗前,张明堂推门进屋,问道:寨主,你找我?

桃花头也不回,眼睛直直望着窗外我听说那个夏指导员送给你一支钢笔?

是啊。这你怎么知道?张明堂好奇地问。

桃花淡淡的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要送你钢笔?

张明堂笑了笑,她不过是想和我交个朋友嘛。

桃花用怀疑的眼神瞥了张明堂一眼交个朋友?交个朋友需要送东西吗?

张明堂疑惑地望着桃花,问道:你怎么了,寨主?

桃花突然转过头来,大声吼道:张明堂,你为什么收她的礼物!

张明堂顿时语塞:我……我为什么不收啊?她说我以后应该用得着!

桃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说:我说你张明堂你用不着!你的手是拿枪的,不是拿笔的!你给我退回去!

不就是支钢笔吗?我都收了,为什么要退?张明堂有些难为情地说。

你退给她,我是寨主,我命令你退回去!桃花语气咄咄逼人,没有迂回的余地

张明堂大声地说: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生么大气?

桃花大声地吼道:胡说八道,她送你礼物,她要跟你交朋友,我生什么气!

张明堂看着桃花,不敢再作声。

桃花好像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她突然冷冷地说:你出去吧,什么钢笔铁笔的破事儿,我再也不想管了!

张明堂看了桃花几眼,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13

孙如柏回到家,已经很晚了,黄菲儿正穿着睡衣,准备睡觉。

孙如柏边换着衣服边告诉菲儿:你们三中在我那关着的人,我都放了。他看了看菲儿,等着看他高兴地样子。

是吗?黄菲儿眼睛一亮。

对啊!孙如柏点点头。

黄菲儿高兴地望着丈夫,:那太好了,以后少听那个余主任的。说完歪着脑袋看着孙如柏

孙如柏顿了一下,他突然感觉自己跟黄菲儿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看着身穿睡衣的妻子走到床边,孙如柏突然有了某种隐隐的冲动。他走上前,鼓起勇气说:菲儿,我……我跟你说件事……黄菲儿边整理着被子边问道:什么事?

菲儿,我今天累的很,想……想……孙如柏吞吞吐吐地表达着。

黄菲儿抬起头:什么呀?

我想今晚,我是不是……是不是也上床一起……一起休息?孙如柏边说边试着靠近菲儿。

黄菲儿一怔,没有说话。孙如柏急忙追问:菲儿,行吗?

黄菲儿低下头,轻声说:我……我不太舒服……还是算了吧……她整理好被子,便上了床。回头对丈夫说:如柏,你也早点睡吧。

孙如柏在床前默立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质问道:菲儿,你……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张明堂?

黄菲儿又是一怔,她没说话,反而将灯吹灭。她转过脸去,不再理会孙如柏。孙如柏呆了一会,见菲儿没有动弹,只好回去睡下。

菲儿躺在床上,她睁着眼,呆呆地凝望着窗外的明月……

这几天,只要有空,孙如柏就加强练习。特别卖力,他突然发现必须掌握过硬的本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妻子。

此时,他正站在营部靶场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快速拔枪,射击。

阿旺走过来,营长,你现在拔枪的动作简直是快如闪电!

孙如柏一脸仇恨地说:不,还不够快,我还要比这快上十倍、二十倍!说话间孙如柏又练习了数次拔枪。

阿旺不解地说:营长……你这是?

孙如柏没有抬头,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面,一拉弓,箭立刻深深扎进眼睛锁定的目标,他又拉一下弓,恨恨地说:是张明堂毁了我的一切。我现在越来越明白了,只要他还活着,菲儿就不可能真正的属于我!

营长……阿旺欲言又止。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士兵就跑过来报告:营长,上峰来电!

孙如柏一边练习着,一边说:念!

士兵立刻拿起电文念道:为彻底清除陆路和水路运输沿途之匪患,保护大西南门户,令你部对所辖区域予以整觞,尽快杜绝匪患,严防共党对其渗透于利用!

孙如柏听罢电文,笑了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拔枪射击,一枪命中靶心!

阿旺和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14

吴经略愁眉苦脸地坐在家中,丫环为端来一杯茶:老爷,您要的参茶。

吴经略接过茶没喝了一口,砰的一声,茶杯突然掉在地上。吴经略大叫起来:你想烫死我啊!

丫环吓得后退了数步,不敢做声。

孙语蓉闻声从屋里走出来,她挥挥手让丫环退下,然后坐到丈夫身旁,小声地:怎么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又吃苗药了?

吴经略瞥了她一眼,不声说:我哪里敢有火气?火气是个什么玩意?

孙语蓉爱怜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

吴经略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孙语蓉,:你自己看吧,贵阳的命令!

孙语蓉接过纸,看罢,她睁大眼睛:这?这不是真的吧?

他妈的!说什么麻三刀一心向善!要我代表政府招安他!吴经略突然破口大骂起来那可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土匪!还一心向善!我和麻三刀为敌这么多年,结果怎么样?他成了清剿司令了,要进铜仁城了!老子这个县长还怎么当!他越说越气。

孙语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吴经略的手臂,细声说:老爷,这个事情可能也不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怎么讲?吴经略急切追问着,仿佛看到希望。

以前麻三刀是土匪时,你在明他在暗,所以奈何不得他,而只要他进了铜仁城,终究会有受制于你我的地方,这也许正是除掉他的机会!更何况,就算他是司令了,也是国民政府的司令,他能拿你这个国民政府的县长怎么样?孙语蓉边说边帮吴经略捶打起肩膀。

吴经略沉思了一会,缓缓地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那我就去招安他?他望了望妻子。

孙语蓉停止捶打肩膀,推了推丈夫,:去!当然要去,政府的命令不能违背。

吴经略看了妻子一眼,点点头。

孙语蓉握住丈夫的肩膀,小声劝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咱可不能吃了眼前亏!

 

 

15

黄菲儿路过读书会活动旧址,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她突然感慨万千,颇想进去看看。小院子的门是关着的,黄菲儿走过去,隐隐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演讲……

同学们,虽然我们读书会的马老师牺牲了,但我们不能灰心,我们应该继承他的遗志……

声音是从原来马启文被抓的那间房里传出来的。

    黄菲儿有些诧异,听到这样的演讲,她的心情格外激动,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演讲的正是刘老师,大家见到了黄菲儿,都惊喜叫起来:黄老师!老师也停止演讲走了过来。

黄菲儿看着大家,回头对刘老师说:刘老师,你和同学们能回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读书会的活动以后还要继续下去!

黄老师,这还真要谢谢你。多亏了孙营长,才把我们放了!刘老师紧紧握住黄菲儿的手。

黄菲儿摇摇头,惭愧地说,可惜我没能力去救马先生,他……

刘老师一听,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这不怪你,都是那些中统的特务,他们太残暴了!如果没有你,那天来开会的成员都会被抓捕的,后果也不堪设想!黄老师,只要我们能将读书会继续下去,为抗日救国奋斗下去,马先生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众同学也纷纷说道:对,马先生是我们的榜样!

刘老师看了看黄菲儿,:你也给大家说几句吧。

众人都将热切的目光投过来……

黄菲儿看着大家,点点头,热情洋溢地说道:同学们,马启文先生是我最爱戴、最敬重的老师,是他在我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介绍我来国立三中,介绍我进读书会,让我明白了很多救国救民的道理。黄菲儿顿了顿,继续说:现在,他虽然牺牲了,但他却永远是我的精神支柱。如今,多少同胞还生活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之下,多少战士还在抗日前线流血牺牲!我们在后方的人,更应该去努力。我们将读书会继续下去,就是要团结更多的青年为抗日救亡出力!

话音刚落,众人就拍手鼓掌起来,大家互相对视,眼神充满激情与鼓励!

黄菲儿看了看大家,继续说:我的丈夫是驻军的营长,我也会说服他,影响他去为抗日出力,走正义之路。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久久地在国立三中的上空回响着……

 

16

姐夫----

孙如柏匆匆地一边走进吴经略办公室边喊道。

此时吴经略正在批阅公文,听到声,吴经略急忙抬起头,说:如柏来了,坐!找我有事?

孙如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看着吴经略,愤愤地说:上峰命令我清除匪患,保护陆路和水路的畅通,这需要保安团配合行动。

剿匪?如柏,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吴经略思索着。

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如柏焦急起来。他望了望吴经略。

吴经略起身,走了起来,低声说道:我也接到了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孙如柏有些意外。

吴经略冷笑了一声上峰让我收编麻三刀。

孙如柏听后立即拍案而起:收编麻三刀!这是什么混账命令!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吴经略伸出手,按住如柏的肩膀稍安勿躁!你先坐下。

孙如柏一脸不服,愤愤不平。他突然又站了起来:不行,姐夫,你把保安团配合我,我去梵净山里先把麻三刀这群杂碎给剿了!

吴经略摇摇头,拉声音说:不那么简单的,麻三刀他不是个柿子捏的!

姐夫,不能让麻三刀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孙如柏着急地踱着步。

吴经略将头往后一仰:如柏,我当然不愿让麻三刀如此得意。不过,独立营和保安团可是我们的家底子,是我们在铜仁安身立命的本钱。梵净山是什么地方?是土匪的天下!让独立营和保安团去剿匪,打得赢打不赢,我们的家底子都会有损失。没了家底,我们凭什么在铜仁立足? 他说完,叹了叹气。

可是……孙如柏摇晃着脑袋,一时说不出话。

吴经略突然身子前倾,微微一笑道:如柏,我问你,这梵净山最有实力的势力是谁?

那还用说,一是麻三刀,另一股就是桃花寨,其他的都不足为患。孙如柏瞥了一眼吴经略不以为然地应道。

对!就是这两股!吴经略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条斯理说道:所以,只要收编了麻三刀,让他去剿桃花寨,那梵净山的匪患,根本不用我们动手,就可清除。在其他县这样做的很多,成效也不错。吴经略得意洋洋地分析起来。

孙如柏托起下巴,大声说:说是这么说,可麻三刀是个六亲不认的混蛋,一帮乌合之众,我早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吴经略看着孙如柏,劝道: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必须得保存实力!如果麻三刀真能和桃花寨打起来,我们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去了心头大患,何乐而不为呢?

吴经略见孙如柏沉思不语,继续说道:就算打不赢,他们各自肯定也要伤元气,怎么说都于我们有利!再说,以匪制匪,在余主任那我们也好交待啊。上峰的命令也算是执行了。

孙如柏眉头紧锁,痛苦地甩着脑袋可让我和麻三刀合作,我……

吴经略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先这样走着。

 

17

桃花站在夏雪住的屋门前,大声叫道:夏雪,你出来。

夏雪边走出来边问:桃花寨主?有什么事吗?

桃花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盯着夏雪:夏指导员,你听着,从今往后,不许你再靠近张明堂!

张明堂?!夏雪抬起头,满脸疑惑。

对!张明堂是我的男人,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会一枪毙了你!桃花看着夏雪狠狠地说道。

夏雪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寨主,你误会了。我们只不过是交个朋友。而且我还想跟你、跟你们所有的人交朋友!

桃花仰起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少给我花言巧语,傻瓜才信你的鬼话呢!说罢,转身悻悻而去。

看着桃花的背影,夏雪轻轻的摇摇头。她到屋里,从腰间慢慢拿出自己珍藏的那把手枪,细细抚摸着,在枪柄处刻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读书会的青年开始焦急不安起来。都好多天了,一直被困在桃花寨,什么活动都无法开展。这天,他们又聚集在一起发泄心中的苦闷。

胖个子青年摇摇头,这还不把人憋死了?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旁边另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坐到他身边是啊!天天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跟猪一样!

一直沉默地个子青年也跟着议论以来,他说道: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在铜仁跟他们拼了,就算牺牲了,也比在这里无所事事强!

此时几个寨兵抗着很重的大包经过,一副很吃力的样子。最先开口说话的胖个了青年急忙起身,对大家说:我们去帮帮他们吧。众青年点头,大家起身走过去。

个子青年走到寨兵面前:大哥,我来帮你吧。

寨兵甲抬起头,一看是读书会青年,有些讥笑的说道:你?他又看了看其他青年,不屑地说道:就你们这身板,算了吧!

皮肤黝黑的青年有些不服,他说:大哥,我们能帮忙的!

众青年纷纷说道:让我们帮你们吧。

寨兵们互相使了个颜色。一位寨兵坏笑着:那……就试试。来,你站稳了!我帮你放肩上!胖个子青年站好姿势说:好,您慢一点。

寨兵一个大力把肩上的大包甩到胖青年肩上说:走着!胖个了青年没想到寨兵会使坏,他连人带包都摔倒在地。寨兵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个子青年脸红了,他站起来,愤愤地说:你是故意的。

那位寨兵又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样,还帮忙呢?趁早歇了吧。

另一位寨兵也过来帮腔道: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瘦得和麻杆似地,有什么用?

个子青年指了指寨兵:你们!话没出口,手停在半空中,寨兵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个了青年看了看捉弄他的寨兵:你们就是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该帮你们!

寨兵走上前,盯着他:小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乌合之众!胖个子青年继续说道。

寨兵走上前,用力推了胖个子青年一把,胖个子青年被推得一个趔趄。众寨兵又时一阵哈哈大笑。

寨兵有些气愤,他看了看胖个子青年,大声骂道:说我们是乌合之众?小子,别肚子里有点墨水,就在这瞎咧咧!你们这几个人的小命,就是我们救的! 现在桃花寨养着你们,还敢撒泼!

个子青年很不服气,也上前推了寨兵一把:不要你们救!寨兵立刻发怒:还敢打人?!说完上前抓住胖个子青年,狠狠给了胖个子青年一拳我看你还打不打人?胖个子青年也不甘示弱,两人扭打在一起。寨兵们纷纷起哄:打!打!!……

渐渐地,胖个子青年明显处于下风,其他青年都焦急起来,急忙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此时刚好赵山和夏雪路过他们看到此情形,赶紧跑过来夏雪大声喊道:住手!快住手!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根本不听,继续打着。夏雪对众青年说:还不赶快拉开他们!众青年急忙上前拉架。可两人却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旁的赵山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两人被赵山的吼声怔住,才都停了手。

夏雪看了看两人,胖了子青年讪讪的看了看夏雪,一脸委屈和哭像

李明亮,你这是干什么?赵山看了看胖个子青年,说道:快给这位大哥道歉!

李明亮望望赵山,一脸委屈的地:我们好心帮他们抗包,可他们故意使坏,还笑话我们!

赵山追问道:笑话你们什么呀?

说我们文文弱弱只会读书,派不上用场!

赵山一本正经地说:笑话你们,你们也不能打架!然后看了李明亮一眼,小声说道:李明亮,给这位大哥道歉!

李明亮仍一脸委屈,没有说话。

那位寨兵看了看赵山,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兄弟们跟他们闹着玩的。

赵山走近前,看着李明亮,吼道:快去道歉!快去!

李明亮才不情愿的走到寨兵面前:对不起,大哥!

寨兵不屑地低语着:小子……不等他说完,另一个寨兵抢着说:好好好,我们走了。

惹事的寨兵还想说什么,被另一个寨兵拉住:走了,走了,寨主知道就麻烦了。

望着寨兵们远去的背影,青年们都是一脸委屈和不服,他们这才意识到不会功夫处处都会受到欺负。

李明亮看了看夏雪他们,:夏指导员,赵长,明明是他们不尊重我们,你们怎么还帮着他们?夏雪看着鼻子还在流血的李明亮,笑了笑,打趣的说道:打架是不能赢得尊重的!

青年们都望着夏雪和赵山。夏雪看了看大家,说道:要想赢得尊重,就必须要用我们的行动来说话。在当前的形势下,我们需要变得更有素质,不仅有文化素质,更要有战斗素养,能战斗才能保家卫国,能拿起枪才能革命成功。也只有这样,你们才能赢得这些寨兵的尊重!

对啊!有道理!李明汽站起来,:可是我们在这桃花寨,什么也做不了啊?

夏雪抬起头:怎么做不了?

青年们一脸迷茫。对啊!

夏雪和赵山对视了一眼。赵山在地面上坐了下来,缓缓地说:我和夏指导员也商量过了,从明天开始,我来指导你们进行训练!如何?

训练?大家睁大眼睛。

对!只有把你们当士兵一样训练,你们才可能变得更有战斗力和军事素养!赵山一本正经说道。

众青年互相对视了一眼